“来,你们看,”瓦德西招手让几个军官都凑近了地图,手指娘子关南面的九龙关,语声慷慨道,“娘子关上守军经狼人袭击后,死伤很多,现在他们兵力不敷,困守娘子关前后关卡和雪花山,人马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娘子关一百里之内,群山连绵,关口众多,虽有驻军把守,但人数、装备和士气都与娘子关上的守军相差很多。”
弗雷忍不住问道:“那么多关卡,我们若是去攻打,人员也不够用呀,却如何是好?”瓦德西笃笃敲击地图上的九龙关,笑道:“我之前就派出六十支小分队,佯装攻关,实则将每处关卡的设防都让分队的情报员给记录了下来。我已经分析过了,娘子关南面的这个叫九龙关的卡口,兵力最薄弱,城关最旧,炮火一打,就见分晓。更兼我军新败,他九龙关的守军现在多半是沉浸在胜利当中,防守必会松懈。亲爱的弗雷,我要你带着你最勇猛的黑人战士,去把这九龙关给我拿下来。咱们新运来的克虏伯大炮,随你需要多少拉多少去,但是有一条,必须拿下九龙关。”弗雷听了很是振奋,双脚一并,敬个军礼,大声道:“遵命,小将绝不辱使命!”
瓦德西又朝他招招手说:“你把耳朵伸过来。”弗雷听他在自己耳边耳语了一番,点头答应,即便扭头出去了。瓦帅等他走远了,疾言厉色地对其余的军官吼道:“你们难道会比那些该死的黑鬼差劲儿么?你们是伟大的德国将军,是我皇手中的精英,却都败在中国人手下,你们甘心么?”“不甘心!”众将异口同声。
瓦德西道:“我更不甘心!弗雷若是拿下九龙关,你们颜面何存?但是我告诉你们,弗雷此去,必定拿下九龙关!柯林,你曾与弗雷打过架,你觉得我们应该干些甚么,来挽回我们此前犯下的错误?”柯林是个四十岁的老军人,嘴唇上两撇粗卷的胡子,一跷一跷的,他没有弄懂瓦德西的意思,回答:“我不知道,请大帅示下。”瓦德西双目怒突,紧紧盯住柯林,狠狠地说:“去报回你曾被弗雷揍得嘴歪唇裂的仇恨!你带领你的属下,紧紧跟着弗雷的黑人分队,等他们攻下城关,你们跟着就再攻上去,杀光那些下贱的黑鬼!”
柯林曾经在北京与弗雷争抢过女人,因争风吃醋起了冲突,柯林一直怀恨在心,此时听了元帅的毒计,心中的仇恨里顿时夹杂了一股其寒刺骨的冷气,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冷战。瓦德西目光锋锐至极,他就在这瞬间,看到柯林眼神中的一丝惧怯,他断喝道:“你是一个军人!军人不讲感情,只追求荣誉,你把弗雷干掉,九龙关就是你打下来的,一切荣誉都将是你的。皇上会嘉奖你,我们都会为你骄傲,尊敬的中尉,哦,不,你马上会因为九龙关而成为少将,我真希望我们将迎来柯林少将凯旋。”
柯林是个穷小子出身,没有靠山也没有后台,一辈子打仗,却只混到中尉,少将的诱惑实在太大,等如是连升了好几级。受诱惑的冲击,柯林脑子顿时好使起来,终于满面红光地理会了元帅的命令。他立正敬礼,慨然道:“是,元帅阁下,我一定提着弗雷的人头回来见你!”瓦德西忙摇头摆手道:“不,不,不,我不要他的人头,我只要九龙关,至于他们的尸首,你应该更清楚我要你怎生处置。”
柯林早前攻打北京的时候,已经做过类似的事情,此时瓦德西以目示意,他就是再笨,也已经领会,鞠躬行礼,就转身出去了。瓦德西又让其余的德国军官严守将令,在娘子关左近群山里,广布疑兵,只许虚张声势,让中国军队看见,不许与中国军队交手,谁胆敢出战,军法从事。众将一一凛遵,各自出去调兵遣将。人都走光后,瓦德西这才喘了口气,此番二度进攻中国守军,他心中没底,但自认已经思虑周详,若是再败,也就无面目回去见皇帝了。
秋天的天空总是这么漂亮,瓦德西从窗口望出去,看见天空蓝得迷人,想起了自己农场里活泼的子女和美丽的妻子,也是在这么漂亮的天空下,把他送上征途的。心念及此,他从枕头底下拿出纸笔,文思潮涌,写起了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