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道不同,不相为谋,“柳青鸟”拾阶下山,破庙门槛都未曾踏进半步。
“柳青鸟”将下山将做之事一股脑说出后,古僧癫痴仅念了一句佛言,便闭目诵经,不再搭理于他。
又自说自话一炷香时间,“柳青鸟”方才起身下山,回首看一眼苍劲似虬龙古松下的癫痴大师,蓦然想起上山之前吃酒的那家酒楼匾额,“再回首”。
“再回首,即是陌路人。”
“陌路相逢,便是生死两茫茫。”
法号癫痴,既然癫排前,痴在后,意味再鲜明不过,“柳青鸟”记得古僧癫痴初次登门拜访,他便笑言二人可结挚交,从癫痴赠予他那卷佛经要义上管中窥豹,癫痴于佛门法度,多有离经叛道之想法,圈画最多二字“顿悟”与那佛门正统“渐悟”可谓是南辕北辙,风牛马不相及,如此细细思衬,“柳青鸟”对古僧癫痴自是七分钦佩,剩余三分则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喜悦。
孤独,是“柳青鸟”于心海深处隐藏最深的一座暗礁,在这片辽阔无垠心海之中,有金色文字日积月累而成的磅礴山岳,有庞然大物戏水而游惊起滔天巨浪,有无数心事岛礁隐伏阴沉无波海水之下,有虹桥横跨勾联万千大小不一岛礁之上,这些遍布心海的岛礁暗礁尽是往日旧事旧情所成,有岛礁矗立海天之间,礁石之上古木参天,鸟语花香,甚至隐隐可见亭台楼阁,也有暗礁浅露水面,礁石之上颚蛟爬卧,白骨垫底,若水落石出必是尸山骨海,亦有金色小人乘舟破浪,穿梭一众岛礁之间,马不停蹄,忙不停歇,旧事旧情不同,岛礁各不同。
“柳青鸟”心明如镜,在古僧癫痴身上,依稀可见某些因果纠缠难灭,尤其是癫痴卸下佛门大气象后,“柳青鸟”颇为敏锐觉察到风雨欲来之势,虽说窥见癫痴心海景象不过惊鸿一瞥,未有所获,但“柳青鸟”还是从癫痴心海所见之物上追本溯源,推敲出点滴端倪。
心海浮金莲,恶蛟盘其侧。
“柳青鸟”难免唏嘘,心海种金莲,在佛门已是颇为难得心海景象,传说西天佛主生而即是此等罕见景象,在佛主渐悟成佛后,莲花便成了佛门至高无上净化之物,佛主座下莲花台正是最好佐证,但金莲其侧伴生恶蛟,就彻底将佛门讲究那点佛缘给生生变成恶缘,其中因果大小以他来看,若不比光景长短,布局大小,古僧癫痴与西天佛门因果纠缠,可列千古前三。
说到底,古僧癫痴,柳氏青鸟,是同一类人。
悠哉上山,悠哉下山,皆为游戏人间。
上山前,垂柳城尚属人间生魔土。
下山后,垂柳城已是魔土现人间。
“柳青鸟”不再是为柳氏一脉衔绿鸣歌的那只青鸟,青鸟殷勤,只为更广天地,更大蓝图。
柳氏一脉,担当不起此等洪水决堤般的因果运势倒灌,坐死祖祠的柳青鸟心间早已思量清楚,否则也不会放手一搏,将柳氏先人妙手偶得而来的这团先天母气从“烛火”中放出。
“柳青鸟”回城,行至城门口,蓦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几架腐化白骨下,一个“小东西”探头探脑,正怯生生偷看于他,发现行迹败露,匆忙躲身骨架之下,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
“柳青鸟”探手一招,藏身骨架下的“小东西”飞落身前,一团“天生地养”的弱小亡魂,在背靠垂柳城这株大树底下,自然好生乘凉,芝麻大小的点滴气运便可养活而存,没什么大不了,天地大道,万物而生,各有运势,各有活法。
看穿“小东西”原主生死光景后,“柳青鸟”心思微动,一番长远思量,蓦然抚掌大笑,“一个人族草芥,一位魔孽亡魂,如此二人争锋,想来必定极为有趣!”
将“小东西”收入衣袖,“柳青鸟”心神逍遥,迈步入城,每行一步,眼前光景如流水而过,千万神魂心思流转,洞若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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