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日的颓势中养好身体,接下来数日程末就在照常帮陆家做事和继续按言归的方法修行中度过,紧张倒也充实。《太一游日服月法》的日月淬体之术也不再感觉到不适,日辉月辉在体内融洽相合,程末感觉自己已经隐隐触及到了破境的边缘,只差一个契机。
按言归的说法,他这样已经有所小成,基本上达到了他现在能达到的顶点。不过这般成就,还要感谢《孤允经》的辅助。程末越是修炼,越是感慨这篇经文的神奇,在它的调和之下一切精气似乎都可以被驯服,由此对于创造了这篇经文的宗师,也是更加好奇了起来。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经到了正月十四,按照焕青城的惯例,十五的那一天通诀台就会开启。意味着就在明日,程末即将再次尝试凝练通诀台,踏出修行的重要一步,他感觉自己做好了准备。
不过这么多日过去,卫如嬗的血灵石却始终没有送到,甚至这么长时间,连找程末的外人也一个没有,不知少女究竟是何意,但程末仍旧在等。
此刻程末在自己房间内静坐品茶,这也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习惯,但程启的茶品却不算好,上等茶叶与高碎茶渣几乎喝不出区别,是以程末的家中也没什么好茶。桌子上除了茶壶外还有一张纸,写满了焕青城及附近大大小小的势力,正被言归拿着研读。明日通诀台开启,二人在一起分析程末可能遇到的对手,做好万全准备。
通诀台凝箓可不是什么和谐的场面。通诀台本身为各大势力耗费众多资源修筑,占地广袤,内有无数玄妙阵法、灵宝加持之下,可引动天地灵气,逆转一方环境,上可直接沟通天地大道,下可将自然万物的法则直接展现予人供其参悟,为不可多得的修炼圣地,所以才被开放供给各大势力培育自己的后人凝箓。
但在同一通诀台中,阵法不同地点有强有弱,大道的具体感悟也就有所区别,往往是越靠近中心天地灵气越浓厚,也容易体悟真道。而在凝箓的关键时刻,仅仅是差之毫厘的细微区别,结果往往也差之千里。至于谁能占据最好的位置、谁只能在边缘,就只能靠实力来说话。
程末对去年凝箓过程仍旧记忆如新,毕竟那么激烈的群架他也是第一次见。名门子弟们平时自恃身份,到时都撕破了脸流氓无赖般大打出手,想想也是有些好笑。
“唔,鹰扬宗、真一派、九宫观、潜雾派、金盛商会……还有焕青城下四镇中的岭秋和宜冬二镇。奇怪,林春镇和安夏镇你怎么没写?”言归问。
“林春、安夏二镇都与陆家交好,况且林春镇今年没有年轻修士凝箓。岭秋、宜冬二镇则是与韩家交好,所以他们也算潜在对手。”程末咽下了茶水,说。
“韩家呢?他们也没人来今年的通诀台?”
“韩家家主只有一独子,较我年长两岁,前年就已经凝箓。陆家大少爷陆今早已成年,现在不在城内;二少爷陆见去年和我一起去的通诀台已经凝箓成功。至于陆微,她才十二岁,还没到时候。”
程末放下茶碗给自己添茶,“焕青城附近还有很多妖族游猎而生,从不参与城内的事情,所以通诀台也和他们无关,剩下的也就没几个势力了。也就是说今年我恐怕碰不到能帮我的人,和我有过节的人也不会多。”
“依你之见,明日谁可能是你最强的对手?”言归有意考究程末。
程末用手捻起一颗茶渣,食指轻弹,“嗖”得一声在言归手中纸张上穿了个孔洞,正正好好在一个名字旁。这份指力准头,一周前的程末决然做不到,可见他近来实力提升之快。
言归抬眼一看,“北堂炼宗”四个字被程末标了出来。
“焕青城外的那个炼器宗门?”言归问。
“北堂炼宗宗主膝下两子,长子北堂杰性情沉稳但为人狡猾,次子北堂权则很莽撞,和他大哥比差了很多。去年北堂杰凝箓,我跟陆见和他有过冲突。今年我要再去通诀台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开,算算时间北堂权也该凝箓了,为了给他大哥出一口气,他绝对会专门针对我。”
“看来你去年让人家吃亏不小啊。”言归察觉到了程末言下之意。
“今年当然更不怕他的草包弟弟。”程末显得很有信心。
“也对,你现在不仅有沉罪灵尊,还有我嘛。”言归自夸了一把。
“莫名其妙的‘伪天道’和来历不明的老头子,这组合怎么让人放心。”
“我可告诉过你好几遍了,我的来历还没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不然你小命难保。”言归说:“不过沉罪灵尊,你可以认为它来自人的欲望。”
“欲望?”
“人想要保护自己,所以有了武器;人想要公正,所以有了国家;人想要变强,所以有了修行。而当人开始不满足于被天道束缚、有想要突破天道的欲望,沉罪灵尊也就因此而诞生了。不过想知道它为什么会在你体内,恐怕就要先揭开你的身世之谜。”
程末默然不语,自己的身世,算得上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最大谜团。尽管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查清,但至少现在,自己还无从下手。
“你父亲生前就真的什么也没告诉你吗?”
“没有,他只告诉了我非他亲生,是他捡来的,而且,”程末顿了顿,继续说:“他还告诉我,我不是北域之人。就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