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和玉映,先自虚生,名曰淳钚,字曰艳精,炼魂抱魄,心开神明……”听完言归所说,程末立刻默念口诀,按心法运转自身真力,像牵动月辉般重新牵引日光。窗外的熹芒尚且微弱,受真力的引动纷纷投入室内,光辉四盛。其中夹杂着紫气缭绕在程末身边,让他宛若真人下凡,多出了缥缈的韵味。
采集日精华的法门叫做玄根引术,玄根就是指代日光,由于万物生长皆离不开日光滋润,故而将之称为万物之根。引导入体的方法则类似于程末之前的引月术,而有所不同的是,因为他已经用过月辉淬体,此刻运转心法,真力中隐有微光朦胧,受此牵引,日辉投入体内速度更甚于月辉。阴阳相合,程末原本停滞不前的真力修为再度提高,似乎隐隐要突破灵箓的桎梏。
可程末的感觉可没那么好,日辉方一入体,立刻感到周身经脉一阵刺痛,仿佛万根银针游走在经脉之中,顺着真力流转,疼痛立刻扩散到全身,直至头顶百会穴,又像银针顷刻间爆炸般,刺痛他整个大脑。程末立刻意识到日辉之灼烈刚猛远非月辉可比拟,但已经到了这一步更不可能回头。
“日月垂光,下彻神庭,使照六合,太一黄宁……”随口诀转变,日辉的形态又发生了变化。程末微微张口,一团白气聚集在其中,大小如鸡卵黄,外有五色气息相生,围绕白气不住流转,散发着独特的光芒——这就是所谓的玄根气。
而随着气息的聚集,光芒也越来越盛,范围从口中渐渐扩大到他的体腔内。直至心口内,程末观想出一个女子,素衣结发,皮肤嫩如初生婴儿,此即为九天玄女。玄女虚空轻挥,一道银流出现化为液体,从内冲刷着程末的五脏六腑,渐次扩散到经脉中。
吸收的日辉开始和月辉合二为一,在程末的真力内相融。然而此过程绝非平缓,日辉与月辉初次相遇时就会猛然相撞,排斥彼此,在程末那里感觉就像自己的经脉中被注入烧开的热油,油滴炸开烧灼着每一寸肌肤,让原本的痛苦更为加剧。
随着吸入的日辉越来越多,这个过程也越来越激烈,到最后已经不像热油流转在体内,反而像把他直接扔到了油锅之中,火烧的感觉刺激着所有毛孔,几乎要让神志不清。但程末知道越到此时越是关键,不可轻易放弃,强行咬牙死撑。
眼见程末全身被日辉包围,每一刻都因痛苦而痉挛抖动着,却仍能稳坐于地一声也不吭坚持下去,言归不由得暗暗点头。实际上吸食日辉的法门仍有较为温和的,但言归选择此种交给程末,就是要考验他的心智是否坚定。
须知像程末这般心思活络、精明多谋的年轻人言归从不少见,但那些人太过强于算计,一旦面对真正艰难抉择时必然畏首畏尾。能承受非常人之痛苦,在面对险恶时才能一往无前。这样才算沉罪灵尊的拥有者真正需要的品质,大智慧、大勇气、大毅力缺一不可。
“我是不希望,你也落得像我这般的下场啊。”言归在心里说。
当然,言归也承认他是有点恶作剧的成分在里面——看程末这酷小子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想着故意让他受点皮肉之苦到时候鬼哭狼嚎地求自己,这场面一定大快人心。别看他样子年老,心性却比程末还要像孩童。
想着差不多是时候了,言归打算将程末唤醒再教他另一个温和一点的方法,却见程末不知为何突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全身上下剧烈颤动就像无数惊雷炸裂在他体内,眉间一抹黑气散出,若隐若现。
“该死的,不会吧!”言归一拍脑袋,意识到自己遗漏一个关键,“那沉罪灵尊的真力偏偏在这时却要作祟,我还以为他体内的真力尚显弱小、不足以引发日月精华的反噬!”
一点不错,此刻程末的体内除了原本相斥相吸的日月二气之外,源自沉罪灵尊的那股真力也纠缠到其中,发生了猛烈的冲击。三股迥然不同的力量碰撞到一起,就像干锅热油上又淋上了冷水,炸裂的感觉比刚才强上何止十倍。
按照本能此刻程末自身的真力护住了他的主要心脉,但沉罪灵尊的力量和他本身真力早已相融难分彼此,不但没有任何用处,反而加剧了痛苦。只见程末各大经脉关口被真力顶得鼓起,好像一个个皮球眼看就要吹爆,这是全身真力就要冲散的征兆。
更有皮肤寸寸开裂,鲜血渗出他全身好像一个血人。眼看这样下去,程末即便不走火入魔也会变成废人,言归一时却不知如何是好。若他用真力强行帮忙,多一股力量冲击反而会让程末死得更快。
思来想去言归下定决心一般,咬了咬牙,右手食指轻轻点在程末眉心,犹如清水滴在灵台上,程末瞬间恢复了些许神志,痛楚中只听言归语句悠然,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说:
“你正值生死关头,我只能用真力保持你神志清醒,现在谁都帮不了你,唯有你自己能够自救。我传你一篇经文,它不算功法,但仍是一篇心法绝学,可以助你平息你体内散乱真气、脱离险境。日后你若再有心思不清、神志不稳乃至真力失调的情况,仍可用这心法自行化解。但无论如何,将来这心法你都不要教给他人,哪怕被人以性命相逼。这也关乎你自己身家性命,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