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尚武有一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觉得从二婶那里听到的话是故意捏造出来的,但又没有办法完全不相信二婶的话。
一担水跌跌撞撞地,刚一进门,放下水桶,扁担就啪啦地扔在一边,一屁股坐在房台子上边叹气便自个揉捏着肩膀。
农宇刚从里屋走了出来,觉得父亲的表现着实有些奇怪:“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哦,没有的,有点累,歇会。”农尚武回答。
农宇刚看父亲的脸色,觉得一定有什么事,但父亲又不告诉自己,也就没有再多问,将两桶水哗啦哗啦地倒进了水缸里。
农宇笙还在里屋看着一部电视剧,嘴里不停地骂着:“这臭女人,背着男人在外边偷情,被当场捉住还死不认账,这男人也太熊了,居然还舍不得离婚。真是龌龊至极。”
农宇刚掀开门帘,进去说:“哥,你当你几岁呢?电视剧那是骗你这些傻子的,你那么投入干撒,爸好像不舒服,你也不帮忙挑水?”
“行了,就你会卖乖,好话说得一愣一愣的,你砸不去啊。”
“我去,我去了谁做饭啊,妈又不在。”
“得得,我不看,不看,总行了吧,得瑟啥,不就会做饭吗?好好练吧,到时候找个老婆好伺候人家吧。”
“好啊,伺候就伺候呗,咱爸不也是一样伺候咱妈,就你,就你志气大,可惜没人愿意让你伺候?”
“你”
农宇笙生气地走了出去,仔细想想农宇刚的话,虽然可气,但却实在,交往了这么多女孩子,没啥没有女孩子愿意死心塌地跟着她的,是不是自己太专横了,太私心了呢?
耿芹菜在小学校与二叔话别后,兴高采烈地往家里走。
这是一条熟悉的乡间小道,偶尔有几只鸟儿飞过,叽叽喳喳的鸣叫着,那口井就在这样僻静的小道上,只是在井沿周围,是用木头搭建的踩台,只有踩在踩台上面,才能打上水。
耿芹菜在路上遇见几个人,都很熟悉,看见她,却绕道行走,而且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的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她真得担心二婶回到村子里把二叔跟她的事散播了出去。
农凤竹倒是个奇怪的孩子,她在家里呆不住,尤其是耿芹菜不在家的时候,她更是心急火燎的,家里那两个哥哥,更是和她南北不着调,说不到一起去。
无意中听到二婶和农尚武的对话,她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眼看着农尚武独自痛苦但又没办法安慰他,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是农尚武半路上将她捡了回来,她才有了落脚之处。
为感恩,农凤竹决定帮助农尚武这一回,但对于男女之事,她还真的不理解。从她的角度来说,农尚武对农凤英一片热情,就连洗头发这样的小事都帮她洗,而耿芹菜呢,对农尚武也是唯命是从啊。
农凤竹很难理解耿芹菜的作为,但从内心讲,是农凤竹根本没有勇气相信耿芹菜会背叛自己的男人农尚武。
看见耿芹菜高高兴兴地从这边走了过来,农凤竹迎了上去,一把抓住耿芹菜的衣袖,装作可怜的样子乞求:“妈,你干嘛去了呢?你走了我哥哥他欺负我,我爸也是板着一张脸,好像我犯了什么错误似的。”
农凤竹就是脸上有块疤,脑袋是很聪明的,比农宇笙,农宇刚都强,关键的时候她懂得撒娇,懂得获取别人的信任,比如她可怜兮兮地乞求耿芹菜,为的不是真的希望得到她的同情,而是想从她的嘴中获取点什么重要线索。
“哦,你哥哥欺负你?就拿农宇笙吧,让他等着,今天回去就不准他吃饭。”
“嗯。”
“对了,你刚才说你爸也不高兴了,为什么呢?”
耿芹菜终于问道农凤竹意料中的事,心里美美的,为自己初步计划成功的第一步而庆幸。
“我也不知道,爸为啥不高兴,担了一担水,回家就把扁担扔在一边,一屁股坐在台子上发呆,谁叫都不应。
“哦,是嫌我出去了吗?还是”
农凤竹新鲜,还是什么呢?难道?她真的想问,但忽然觉得一下子没有了继续询问的勇气。
“凤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娘?”
“没有。”
“凤竹,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也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有事我希望你不要藏着掖着。”
“妈,我今天听见二婶跟我爹的谈话来着。”
“哦,那你信我还是信你那二婶呢?”
“看妈说的,我当然信您的话了。”
“那就好的,妈不会有事的。”
农凤竹一路搀扶着耿芹菜,便说便笑地进了家门。
院子里静静的,外面晾着几件衣服,东倒西歪地搭在晾衣绳上,看样子,不是农尚武洗的,就是农宇笙洗的,就那晾衣服的水准,绝对够得上是大师级别的。
从厨房的窗子里,飘出一阵香喷喷的菜香味,偶尔可听见锅铲与锅的碰撞声。
耿芹菜刚走到院子里,农宇笙就迎了出来:“妹,你怎么跟妈一起回来?是不是偷偷去找妈了?”
“哼,管你啥事啊。我愿怎么样就怎么样。”农凤竹故意把头扭在一边。
“妈,你看看,你都把她宠成啥样了啊?这样下去,就是嫁了人,也是给男人戴绿帽子的。”
“闭上你的乌鸦嘴!她是你妹妹。”
“她是我妹妹?不就是我爸半道上捡的一丑女孩吗?还在我们家横行霸道的,还敢跟我争宠?”
“住口!”咣的一巴掌,没等农宇笙反应过来,一巴掌就安安稳稳地落在自己的脸上了,一阵疼痛感由内而外让他始料不及。
农宇笙睁开眼一看,吓了一跳,捂着发疼的脸站了起来,唯唯诺诺只有往后退的份。
“爸,我不是故意的。”农宇笙解释着。
“你这个畜生,你怎么对待杏儿的,你忘记了吗?到现在让你妈和你姨的关系一直闹僵,不就是因为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吗?你还好意思在这跟农凤竹叫板?”
农尚武在这个家,一般不会发火,一旦发起火来,就算农宇笙再怎么无理,他还是会怕三分的。
一段简单地官司就这样理得很清楚了,最终的结果是农宇笙不仅跟农凤竹道歉还被饿了一个晚上当做惩罚。
让耿芹菜感到意外的是农尚武竟然格外的冷静,他并没有像农凤竹说的那样,板着脸,一如往常的平淡,端饭,说话,几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农尚武的平淡让耿芹菜开始害怕,有两种可能来断定他的做法,第一,他对她失望至极,不再抱任何希望了。第二,他在放长线钓大鱼。
耿芹菜这两天格外的小心翼翼,她甚至不敢出门,她怕自己和二叔的一个眼神就可以使农尚武对她判了死刑。
几天的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下来了,农尚武依旧那样微笑着,依旧帮她打理各种家务,甚至时刻关心耿芹菜和大婶的关系,这让耿芹菜感动得不行,在内心,她发誓与二叔老死不相往来,毕竟二叔已经有了二婶,而她已经有了农尚武这位大度得惊人的男人,她应该感到知足。
有好一阵子都没有看见大婶了,村上有人家小孩过满月,农尚武这种人是很会理事的那种人,所以,不论村里谁家办什么事都缺不了请他帮忙,巧的很,耿芹菜叶被叫了去做厨师的下手。
在耿芹菜去的那天早上,因为走得太匆忙,她突然想去上个厕所,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个厕所,虽然杂草丛生,但好歹也是藏身之所。
耿芹菜刚蹲下来,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飘了过来:“我说的你还不信,我是亲眼看见他们在小学校的教室里怎么关门,怎么拉窗帘,真没想到,那老东西干女人的劲可真不小,看来,你没把你老婆喂饱,要不然,她怎么会背着你去偷人呢?”
耿芹菜听见这声音,差点没晕过去,没错,这女人便是大婶,耿芹菜的姐姐。
“我不明白了,你难不成就是为了农宇笙侮辱了杏儿所以才对芹菜报复吗?”这个声音,几乎让耿芹菜昏厥过去,对,正是耿芹菜的男人农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