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瞧着女儿被苛待成这样,若是不抓住机会拼一把,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萧景瑶心一横,将周慧柔从自己怀里拉出来,定定地看着她:“娘倒是有个法子能救你,端看你自己的心思。”
周慧柔的眼中一瞬间迸发出灼热的光:“什么法子?娘你快说!”
萧景瑶眼圈一红:“......太后的意思,要你去做皇上的妃子,你可愿意?”
周慧柔愣住了。
她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从前她是板上钉钉的三皇子妃,不,应当是宣王妃,甚至有可能做太子妃,中宫皇后......
现在却要转头去侍奉原先的公爹,换做是谁,心里都膈应。
可若是她拒绝,还有旁的法子能走出感业寺吗?
佑宁帝金口玉言下令让慧柔在这带发修行十年,那么唯一能收回成命的,也就只有皇帝。
想到这些,周慧柔认命般地长出了一口气。
阿娘说的,也是唯一的法子了。
其实换个思路想想,做佑宁帝的妃子也没什么不好。
她年轻貌美,定然能获得盛宠,万一有幸生下一子半女,也能像姑母周贵妃一样,拥有至高无上的风光和权势。
如此想着,她心底又生出些期盼来。
她咬着唇,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坚定道:“阿娘,我......我愿意......”
萧景瑶摸着她的脸:“慧柔,你先养好身子,等着太后的安排。”
“嗯!”周慧柔擦了擦眼泪,俨然已经收起了难过。
姜令芷还不知道上京的这些暗流涌动。
谁想拉拢她、和她互惠互利,谁又想利用她,置她于死地。
当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放在心上。
她正推着萧景弋的素舆往玉泉山的北边去。
来都来了,得好好玩个痛快。
北边一大片的草地,正适合骑马。
今日风大,太阳也未出来,景曦和萧玥又吩咐下人回去取了纸鸢来。
姜浔见状,硬是拉着萧钰一起去陪着放纸鸢。
姜令芷也想去放纸鸢。
但是考虑到坐着素舆根本跑不起来的萧景弋,还是改了主意,决定跟他一起去骑马。
萧景弋沉默。
随后又释怀了,放纸鸢有什么好的?
哪有骑马二人世界有意思!
二人一起去他的马厩。
萧景弋养马的院子很大,马厩中打理得整整齐齐,十几匹马儿都养得膘肥体壮、威风凛凛。
姜令芷问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马儿?”
萧景弋喔了一声:“有的是皇上赏赐的,有的是旁人送的,给武将的东西,不是马匹,便是兵器。”
姜令芷喔了一声,那倒也是。
给武将送礼物,还是这些最实际。
萧景弋指着最外面的一侧马厩:“这几匹马儿是我从前很喜欢的。”
姜令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萧景弋继续介绍道:“里头那一匹叫追风,是我五岁学骑马时,父亲送我的。挨着它的那两匹,枣红色的叫逐日,黑色的叫夜影。西北凯旋时,便是骑着夜影,后来我坠崖,它从朔州跑回了上京......”
姜令芷一边听他说,一边忍不住走上前去瞧,远看马儿神俊,离得远了,才瞧见夜影身上的刀疤和箭伤。
由此可见,当时的战况有多激烈。
夜影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向素舆上的萧景弋,一时有些激动,看到朝它走来的姜令芷,顿了顿,也往栅栏处挪了几步。
姜令芷一时有些惊讶,这马儿认主就算了,还爱屋及乌连她也亲近。
她伸手放在马鼻子的位置,让夜影熟悉她的味道,继而又摸摸马的脑袋。
夜影很是通人性,很快就和她熟悉起来,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萧景弋看着这一幕,笑了笑,抬手指着另一侧的马厩:“你去那边挑一匹喜欢的,我也带着夜影跑两圈。”
姜令芷点点头,摸了摸夜影的脑袋,同它道别。
从萧景弋指的马厩里选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她转头问萧景弋:“这匹马叫什么名字?”
“朝霞。”
“喔,好名字。那么朝霞,现在你是我的马儿了!”
朝霞很温顺地歪着脖子蹭了蹭她,像是在说:“行。”
那边狄青已经解了夜影的缰绳,“扶着”萧景弋,骑上了马背。
他偏头一瞧,就见姜令芷抓着马鞍,踩着马镫,十分利落地翻身上马。
拉着马缰绳,小碎步朝她走过来。
是他从未见过的飒爽英姿。
萧景弋笑了笑,看出来她是真会。
于是便放了心,吩咐护卫留下,他和姜令芷单独骑马在草场驰骋。
草场很是宽广,姜令芷甩着马鞭,饶有兴致的要跟萧景弋比赛。
上回骑马,还是在荣国公府的夏日宴上。
诚然,荣国公府的马匹自然是膘肥体壮,但到底不尽兴。
萧景弋点点头:“好啊!”
于是夫妻二人甩着马鞭你追我赶的开始驰骋起来。
萧景弋银冠束发,穿一身窄腰直身的劲装,刚劲而又英挺,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在马背上越发凌厉俊美。
姜令芷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
萧景弋以为她是在笑他堂堂一个将军跑得慢,于是手中的马鞭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夜影便迅速越过了朝霞。
姜令芷瞧着他的背影,自然是不如他的脸,于是手中的马鞭也落下,再次追上前去越过他。
后来二人你追我赶地越跑越快,跑了好几圈都没分出胜负。
那哒哒的马蹄声,反倒是吸引了那边正放纸鸢的几人的注意,开始相互给他们加油喝彩起来。
最后到底是萧景弋顾念着自己的“废腿”,输给了姜令芷。
这时,一片鼓掌声响起。
姜令芷骑在马上,笑吟吟地夸赞道:“玥玥,你的纸鸢飞得好高!”
萧玥看着姜浔道:“多亏了姜二公子,才把纸鸢给放起来!”
姜浔就在一旁傻笑着挠头。
这算什么,放个纸鸢而已,小爷他会的可多了!
另一旁的萧钰还在记仇那只大青蛙的事,凉凉道:“放得那么高,小心你的纸鸢飞走了!”
萧玥气得骂他:“记仇的小气鬼!”
景曦就在一旁笑:“咦,小气鬼,喝凉水,见着老虎张大嘴!”
几人正说笑着,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说好了一起骑马的,怎么不等着孤一起?”
众人回头一瞧,见是太子李承祚和太子妃温氏来了。
姜令芷神色一顿,下意识地看了萧景弋一眼。
想来,正如他所说,上京的谣言有人比她急着压下去了。
再看太子妃温氏,也是一脸的坦荡。
她还朝着姜令芷晃了晃胳膊:“四夫人,那日说的镯子,我给你带来了!”
一群人到底没了隔阂,玩闹在一起。
后来放纸鸢放累了,众人又在草地上扑了一块布,然后席地而坐,丫鬟们从提前备好的食盒中取出瓜果糕点。
李承祚和温氏坐在靠中间的位置,温氏拉着姜令芷坐下,萧景弋坐在素舆上挨着姜令芷。
另一边的景曦挨着李承祚,萧玥又挨着景曦。
姜浔顺势挨着萧玥坐下,把最后一个挨着萧景弋的位置留给了萧钰。
直到太阳落山,众人才打算打道回府。
漫天红霞,太阳彻底没了热气,山上又起风了。
这是待在山上的最后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