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老沈!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你去帝都开医馆钱不够的话都好说啊!
我有!
我都有!
“鼓励啥?我鼓励他啥?”莫闻山点燃老烟枪,“玉不雕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许他嘚瑟不许老子骂?”
得,赵三元又耷拉着脑袋,跟霜打茄子似的。
您老就不能实实在在夸一句?
一个字也行啊。
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莫兄你啊....”沈仁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深说下去,因为无需多说,赵三元看不到他师父的眼神,自己可看得一清二楚。
那哪里是训斥和数落?
分明是疼爱到骨子里。
沈仁感叹真是对别扭的师徒。
想夸就夸呗,好话不会好好说....
事实上确实如此,虽然他对两个徒弟都非常在乎,可五根手指还有长短呢不是?
生活中他确实更欣赏康木昂的稳重,但赵三元实在太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了。
天资卓越、性如烈火、心思聪颖、有情有义、绝不低头,只要认准的事,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小事上得过且过浑不在意,大事上舍我其谁气冲霄汉。
莫闻山每当看着小徒弟,都会想起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
越是这样,他的内心越不安忐忑。
自己年过古稀,虚活了七十多岁,有太多太多的遗憾、不甘与无奈。
跟沈仁这个人参精不同,自己还能剩多少日子?也许能活到百岁当个老不死,也许晚上吃饭就噎死了。
俩徒弟咋办?
尤其是小徒弟。
他足够优秀,真的足够优秀了。
但不够,远远不够。
必须要做到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足以自保,绝对不能步自己的后尘,过着尽是悔意的人生。
眼下身处风波,已然入世,跟多方势力甚至与帅府大青楼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极其不愿意看到的发展。
任由下去绝难抽身,恐怕真会应了当年的推算.....
若怪,就怪我当年由着性子收你为徒吧,如果没有当我莫闻山的徒弟,你们应该有不一样的人生.....
“前边快到山海关了吧?总算要出热河了,路是真难走啊。”吕秀才没话找话,试图缓解尴尬气氛。
老刘连连点头,“啊对对对!过了山海关咱们就真的离开家乡了,到时候可得好好回头看一看,是吧三元?”
“嗯....”赵三元兴趣不大,他肯定不知道师父的良苦用心,但他化郁闷为动力,脑中仔仔细细模拟着三皇剑行炁路线。
一定要打出真正的三皇剑让师父从头夸到脚指头!
“师父,咱们在帝都待几天?”康木昂作为大管家,得好好思考行程问题,比如去下一站该用什么样的交通方式,如果坐火车,那车票当天买肯定买不到心仪的。
莫闻山投过来的眼神就俩字。
放心。
对小康,他是一万个放心。
“用不了太久,到地方后你们几个小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出来一趟别端着,只要不抽大烟嫖大娼,爱干啥干啥。”
“呃....师父您不一起?”
“咋地,还得老子搂着你睡觉?”
“没没没,弟子的意思是您老一个人办事不方便,我在旁帮拎个包啥的。”
莫闻山摇了摇头,“无妨,我是去白云观一趟办点事,你和三元都没入剑虹观,自然也算不上全真龙门的弟子,还是不去的好,我也不想让外人知晓你俩是我莫闻山的徒弟。”
虽名义上隶属龙门,但龙门体系庞大,下边有许许多多的支脉,而莫闻山的情况又比较特殊,说是受龙门庇护吧,可龙门嫡脉中没谁站出来言明过,莫闻山本人也没在门中受戒,说不受庇护吧,当年被长兴子收留入剑虹观后,追杀的的确确少了一大半,要说没有龙门大佬帮衬绝无可能。
只是念情归念情,挂恩归卦恩,除了长兴子师兄以外,莫闻山没有对龙门中其他任何人说过收徒一事。
“白云观?师父您别白去啊,到时候整点有年头的神仙老画回来,雷部火司的我都不挑。”
“神仙的没有,祖师爷的行不行。”
“也行,师父您看着办。”
“别也行,丘处机祖师爷的你能看上不?”
“那还说啥了,绝对——哎我去——”
赵三元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咋又削我啊师父?”
“削你?老子削不死你!以为老子去白云观进货的?”
周围行人纷纷投来感叹目光。
暗想这老瞎子可以啊,下手那叫个稳准狠。
幸好这时远远能看到山海关的轮廓,莫闻山才暂时终止关爱小徒弟。
都说近乡情怯,睹物思情。
莫闻山再次看到这座宏伟关隘,免不得想起曾经的一些往事。
人老了。
它还在那。
恩怨情仇都会是过眼云烟。
只有天道恒久远。
“回头看看吧,下次回来不知道啥时候。”
众人走下驴车,向东眺望着家乡。
皑如峰峦雪,皎若云间月。
这白山黑水啊,平常也没觉得怎么样,可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却觉得它们那般亲切,流连着久久不愿继续往西走。
沈仁牵着沈采薇,大手牵小手。
多少个日夜,多少个年头,都在这片土地轮回着,想要珍惜这一世远离纷争,是时候与养育自己的土地分别了。
刘芒泛从领口掏出个精致吊坠,打开后是自己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妻子贤淑良德,儿子孝顺可爱,希望他们在奉天城跟李家人相处融洽吧。
吕秀才恭恭敬敬对家乡拱手作揖,“爷爷,大哥,血海深仇莪永世不忘,如今暂避锋芒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复仇。”
“老康。”
“嗯?”
“当年师父被追杀到这里,看到的是同样的天地吧。”
“是吧,奈何师父双目已残,再没办法去亲眼看一看他年轻时走过的路了。”
“没关系,师父看不到了,我们来当他的双眼,师父走不动了,我们来当他的双腿,谁再敢来欺负他,我们杀他全家。”
“只杀本人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