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咋样,算是还有口气。”老康递过一杯温水,“对方动手在先,狸大爷只要不整死他就一点毛病都没有,谁也挑不出理来,可在除了整死他这个大前提下,简直把他祸祸惨了,话说老刘咱能不能练练捆半窍?总捆全窍一来对你身体不好,二来你也能掌握主动啊。”
老刘滋遛滋遛喝着温水,“啊~~舒服,不是我不想,是咱家老仙儿就不是个捆半窍的主,当初开仙堂升表文的时候也没立下规矩,现在想改挺难的,不过莫前辈说了有空帮我捋捋,应该没啥大问题。”
其实窍该怎么捆,老刘没那么介意。
就像这样捆了全窍也有好处,啥都不用想,眼睛一闭,老仙儿把事给办了,眼睛一睁,老仙儿把事给办完了,即便翻车,自己也不用感受临死前的痛苦。
看样子有点耍光棍的意思,实则不然。
用莫闻山的话说,小哥几个里边只有老刘是真正的聪明人。
这个聪明不是脑子转得快,也不是更加油滑狡诈,而是老刘知进退懂敬畏,啥时候该往上干,啥时候该往后撤都能拿捏的非常老道。
说白了俩字。
惜命。
本事上比不得另外三个,年纪上也最大,凭什么以为能事事有好结果?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总与他人发生争斗,早晚有一天会翻车,遇到祁四海是最刻骨铭心的教训,若没有莫闻山神兵天降,百分百会被团灭。
老刘有情有义,愿意跟哥几个并肩前行肝胆相照,只是他明白自己有着上限,捆半窍是以自身为主导,哪有捆全窍来的作用大?一切交给老仙儿去处理,肯定比自己处理要强。
可话又说回来,人嘛,故步自封终究不好,既然莫前辈言明能帮一把,那便顺势而为尝试尝试,最不济再捆全窍呗,左右都不亏。
“有了!”
赵三元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个极好的点子,他拿起老刘摘下的篮子头盔往前走。
冷不丁的一出搞得老康有点蒙,他还以为要做戏做全套,去打劫没有遭‘毒手’的一号车厢乘客们,“老弟你干啥去啊?蛊师团伙都被解决了,没必要继续扮悍匪了吧?”
“哎~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赵三元一本正经的拍了拍老康的肩膀,“哪来的蛊师?你要想背古诗回头我给你买几本老册子,咱们这只有悍匪,懂不懂。”
“不太懂....”
“我的意思是,悍匪胆大包天竟敢在朗朗乾坤下犯下如此暴行罪孽,幸好有没留下姓名的热心群众仗义出手,与列车组并肩作战,最终拿下这伙悍匪,替天行道。”
“意思是我们要去自首?”
“自首个屁啊!咱们是三个人扮演劫匪吧?被咱们解决的也正好是三个人吧?乘客们又没看清劫匪长啥样,只要把猪头、猴哥、篮子套在他们头上,他们就是劫匪了,明白不?一切都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好家伙。
众人连呼好家伙。
指鹿为马?
废物利用?
金蝉脱壳?
好像怎么形容都可以。
高!
实在是高!
“可他们不承认怎么办啊?”老康挠了挠后脑勺,“只死了卢听泉一个,另外俩还喘着气呢。”
“都突突死不就得了?只要财物失而复得,人们不会去思考背后有多少弯弯绕,如果劫匪全部伏法,他们更乐得接受这个结局作为傲人谈资,试想下,是经历一场丢钱丢人的结果好,还是经历一场不丢钱又不丢人的结果更好?”
“.....”
精准拿捏。
无论任何时代,人们没几个不喜欢吹牛逼的,享受旁人投来的感叹目光。
赵三元抓住的就是这一点。
真相重要么?
当然重要。
但最重要的是为大众提供怎样的真相。
即便是假的,他们如果喜欢也不会深究下去。
即便是真的,他们如果不喜欢也会想方设法去颠倒。
一个人输了,想方设法的解释不是因为能力比别人差,而是有各种各样的客观原因,事实上就是他比别人差。
“等会把面具套在那仨瘪犊子头上,然后让乘警突突死他们就行,反正都该死,哦对了,声势得大点,咱们几个对着窗外放空枪,照成战斗非常激烈的样子。”
赵三元几句话决定了生与死。
他丝毫没兴趣去问对方的目的和目的背后原因。
管那么多干啥?
知道该死足够了。
“呃....刚才下边的人去打开各个车门的锁链,传回消息说各位所乘坐的那节车厢也出现了情况。”程头将大致经过说了一遍,意思是你兄弟吕秀才当着乘客的面说自己是劫匪。
咋办?
总不能一起毙了吧?
“没事,他是卧底。”
“行....”
程头心想您说是啥就是啥,反正目击乘客们都被毒倒了,据说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计划敲定,付诸于行动。
这回老刘可过足了瘾,一手一把左轮对着窗外可劲放枪,有赵三元在旁技术指导,不至于在被砸中鼻梁,老康就不用教了,反正都是胡乱突突。
而九号十号车厢内没被波及的乘客们再次提心吊胆起来。
这咋又干起来了....
等枪声停息后,赵三元等人已经赶回原来的车厢中。
纵观全局,算是有惊无险解决了列车危机。
可刚进车厢就看到奇怪的一幕。
不对吧?
沈仁咋秃顶了?
记得他头发挺密的啊。
中毒的乘客们还在昏迷着,莫闻山抱着沈采薇,一老一小都睡的香甜。
而吕秀才和沈仁正喝到兴头上,勾肩搭背的满面红光。
“老沈啊,这作妖要像做人一样,要有仁慈的心,有了仁慈的心就不再是妖,是人妖,你懂不懂?”
“都在酒里了!”
吨吨吨~
赵三元等人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啥事。
他们更不知道,有个人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一切。
在刚刚发现有异况的时候,他已经决定出手阻止蛊师,只是赵三元他们动作更快,便暂时决定静观其变,等必要时刻在动手,然而到现在也没有他出场的机会,不过他也乐得如此,能将损失降到最低就好。
瓦尔特。
这位东正祭祀从车顶绕回到列车最后方,从头至尾他都没有跟其他乘客一起被强制保护起来。
寒风吹过衣襟。
他的表情很是回味。
“真人不露相,他们果然是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