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睁开眼,小乙恨不得立马闭上。
色彩斑斓的马赛克和像素点,构造出一幅诡异、多彩的世界。红绿蓝三色交错构成的色块,构成了起伏的“河流”,时不时冒出矩形的浪花。
“这是……天国还是地狱?”
小乙踩在河流上,犹如踩在年糕上。举目四顾——他在两秒内完成了这一动作,否则他的精神就要崩溃。色块堆叠成一幢幢离奇的、抽象的诡异构造体,排列在河流两岸。说是活物,它们不具备活物的性质,说是死物,它们都在蠕动、鼓动、攒动。每多看一眼,都会令人晕眩、烦恶,乃至精神崩溃。
假如抽象是艺术家们的梦境,那么他们的梦境该是多么残酷!
其中,眼珠怪物或许是最正常的造物。它披着斑斓的外皮,瑟缩在众多构造体的中间,鞭子蜷缩起来,保护住脑袋,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如果它的皮肤色块不变换得像卡赛特的霓虹灯,那么它一定是最赏心悦目的造物。这也是小乙多花了一秒,用来注视它的原因。
“是潭底的世界!我没死!”
生存的庆幸没能带给他兴奋,另有个问题萦绕在他面前:“这就是卢松年所曾体会过的潭底恐怖,真让人感同身受。”
他埋头沿着河流流淌的方向奔跑。其实,他大可以乘着波浪向前。可他一刻都不想在构造体之间停留。它们挥舞色块的鞭子,咧开色块的大口,喷出似有规律的色块,还参杂着脉冲般的杂音,仿佛在用鲜花夹道欢迎唯一的客人。
杂音令他脑袋晕眩,听得多了,小乙居然听懂了杂音,似是在说:“来玩啊,很好玩的……”和它们一起玩,那不还得变得和它们一样恶心!
他一面大叫一面奔跑,想要甩脱杂音透过鼓膜,传入脑中。但是,他很快发现,这么做是徒劳的。因为声音好像是从脑海深处响起的!
“万兽相!万兽相!”小乙想到了救命的稻草。
除了戏谑的笑声,没有回应。
“你等着!”他的恐吓十分生硬,对方干脆连戏谑都不愿了。
狂奔、大喊,他不敢停下。停下来,恐怕会被声音引诱到岸上。就在他行将抓狂的时候,周遭变得暗淡,他逃出了红绿蓝区域——然而,地狱之旅才刚刚开始。
杂音远去,小乙不敢掉以轻心。新的区域里,河流成了蓝灰色,好似流淌的泥浆。幸好泥浆不具备粘性,否则小乙就必须冒险走上岸边。岸边的构造体变得稀少、具体,却更加诡异。
原住民们站立在灰白的迷雾里,显露出深黑的阴影。它们高大、静默,看起来像一座座线条流畅的雕塑,伸着奇怪的触手,在穹顶挥舞、摇曳。
小乙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响,惊动了两旁的怪物。
忽然,阴影中睁开一只眼睛,黄色的眼白、绿色的眼瞳。小乙吓得心头一紧,脚步不由慌乱,因此脚踏得重了点。眼睛转向小乙,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眼睛接连睁开,很快眼睛连成了片,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好像成熟的葵花盘。长满眼睛的葵花盘,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他真后悔使用这样的比喻,往后还怎么心安理得地嗑瓜子?
空旷的世界里,小乙又开始发足狂奔,脚丫踩在泥浆的河水上,发出踏踏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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