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赋

第20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

瞿辙心知那日对沐和粗鲁无礼,多日犹觉不快,便不知如何是好,恰逢瞿母六十大寿,且借由与之赔礼道歉。

今日李沐和陪同母亲一道为其捧场,由此亦成了上宾,二人方入厅堂,正见门庭若市,人行不止,正闻人声鼎沸,鼓乐喧天,迎面瞧见瞿母笑意晏晏,春风和气,“你们能来,真是我府之光!”

徐华樊回笑,“夫人免礼,您今日是寿星。”

说时一阵笑,招手即来,“快!快扶国公夫人小姐下去小心伺候着!”

“是!”一行丫头婢子将二人一团紧随指引,往里头宽敞大圆房里去。

这里坐的可都是些达官贵人,换句话说,便是个个惹不起的主,首位坐的,正是黔宁王夫人老孟氏,因其年岁尚长,又与瞿母私交甚密,故来祝寿。其下是苏,郎二夫人,左为保定侯孟善妻,孟逸之母,右为武城侯王聪妻,还有陈懋继妻严氏携其双生女陈愿陈意前来拜寿。

众眷见进来之人,无不点头问切,“国公徐夫人盛安,吾等这里拜见了!”郎氏三步两步走到这头来,“瞧瞧,我也有女儿,只是生得如令嫒这般花容月貌的,妾身真是不敢相提并论了!”众人眼光齐齐,静看一幕美得如诗画卷,“如若妾身未猜错,这位当是贵府的嫡小姐吧!”俨而与诸位笑脸相迎,问时一伯爵夫人回,“是的,国公家嫡小姐知书达礼,名动京都的。”

郎氏大乐,“你说怎么,竟让我猜中了,国公夫人小姐,你们母女俩可羡煞旁人了!”

苏夫人轻轻地说,“夫人既然来了,便落座吧。”向来曹国公府与孟侯府世交,众人无须多问,便一一落下座,待各式菜膳传,寿宴方启。

过会瞿母进来说话,蛮不客套又甚是客套道:“今日乃我瞿李氏生辰,实属打搅!诸位夫人小姐肯来,便是我李秋贤的福气与福分,往后还望诸位多加关照!吾等互相和好往来了!”

众人举杯回敬,“瞿夫人言谦,诸位才是沾了您的光呢!”郎氏笑喊道。

陈严氏打眼瞧见瞿辙紧随其母而入,也道:“夫人怎能自逊?您啊,平易近人,宽仁端庄,谁不口口称赞,恭敬尊您,就说我家这两女儿,次次都着急来拜望您!您对她们好啊!”说的众人不能自语,瞿母满面春风,见她家两位二八小姐行礼祝寿,“我们祝瞿阿母福如东海,寿与天高!青春永驻,福寿康宁!”

满屋其乐融融,“你啊,次次来,次次都玩笑我,我哪能那多本事!我已老了,还得请您多多提携呢!”她即回头,嘱瞿辙道,“儿啊,快快敬敬诸位夫人!”

陈严氏即招呼二位女儿前去回敬,眼看瞿母往李家去,春山如笑道:“国公夫人久坐久等了,您与小姐一同而至,当真予我瞿李氏几分薄面了!”

徐华樊淡然自若,“夫人荣寿,我们自当拜访。”

“家祖近来身体可好?可替我向她老人家问好了。”瞿母笑意盈盈,此话问与沐和,“是,家祖身子安好。”

“那便好了,当是大家都好。”她仍对沐和传神而凝,招瞿辙来,“快,给夫人小姐倒酒!”

又见她几分醉意,徐华樊言笑辞,郎氏见势解围:“夫人热情,我们几个妇人还是不喝酒了,陪您喝茶吧。”

瞿母推道:“怎能喝茶呢?今日如此高兴日子,吾等当不醉不归啊!”众人犹不能辞,瞿辙观其已不胜酒力,便搀扶着将去,“诸位夫人小姐慢用,母亲稍有醉意,等安置清醒了,再来与大家回礼!”

这会儿他已带出,陈严氏眼睁地拉起女儿陈愿,也稍请告退,紧随其后而出,至走廊上,陈严氏急忙催促,“快去!瞧瞧瞿夫人如何了,快去!”陈愿女极不情不愿,嘟囔道:“为何又是我啊?”

陈严氏斥,“莫非是我去?”

“母亲既然与瞿阿母交集甚重,不如您去瞧瞧!”

“胡闹!我让你去瞧,是单单要你看望瞿母吗?我为你们事事谋划,你怎不知领情呢....”

陈愿怪意道:“母亲是为我们事事谋划吗,是为自己吧,或是,您只求将我嫁予那瞿子,而不求女儿安稳!”“我真不明白,这瞿府哪儿好了,还没一小小伯爵府大呢....”

“莫非你对他不喜?”

“虽未对他不喜,但也无多喜,母亲您还是让意儿去吧,反正我是不去!我还要去吃我的肘子呢!”她奔走而去,陈严氏气得嘴巴发麻,“顽劣!顽劣!”

她方转头,就见迎面一行人走来,稍定神色,再见老孟氏左右有人,一左一右,正搀着她往外走,定眼一瞧,竟是陈意与李沐和,她忙赶,“意儿,你休得无礼....”老孟氏慈笑,“无碍,无碍,当是你自己落下女儿不管,我便捡来瞧瞧,原来是泾国公家小女儿呀!”众人笑,陈严氏却神情忽变,向女尤问,“你们去哪儿了?”

“回母亲,我们陪夫人去看望过瞿阿母了,您这会要去吗?”见者皆笑,严氏不堪,揪起女儿便告,“孟老夫人闲情,我们便不多打扰了。”

这会身后也有人来传,见人是醉心,“小姐,夫人请您过去。”

沐和辞去,老孟氏自觉无趣,身旁仆人冷咛,“已向瞿夫人辞行了,礼皆送到。”

“那便回去吧。”

随行跟上,原徐华樊已命人在外备好了马车,只是不待她便先行,“夫人自觉不适,先行回府了。”

醉心见沐和心思久怀,不禁忧道:“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沐和细语,“母亲亦盼,与瞿府....”

“不会的,夫人何时是那世庸之人,再说堂堂国公府,眼见去搭上谁呢?”

沐和但愿如此,方闻身后脚步匆匆,醉心倾耳回,“瞿公子来了。”

瞿子来,眉语目笑,“国公小姐是要回去?”

“是。”

“那,不知下次何时能遇见?”“可是下次教场之上?”

沐和若未闻,反问,“我仍有一惑不明。”

“小姐请讲。”

“瞿公子到底是怎样的人,是否与外人口中的不同。”瞿辙惑,“怎会?小姐是觉我哪儿不对?”

沐和否,“只是瞿公子在我面前之不同,是人皆会如此吗?”瞿辙完全不知大意,见她要走,也拱手相辞,他仍送到府门口,李沐和上了马车,挽帘见西郊之风与城中大有所异,不知是水土滋养一方人,还是人性因境而生。

“面对所期之人如此,是人非如此。”沐和平心凝神,见满城景色环顾一清。

七月七日巧,牛郎织女会鹊桥。

城中街巷,热闹非凡。

“一心与台为怡,一心与青为情,一心与吾为悟,一心与生为性…四心是为…怡情悟性!”

“好,我说一个,口与少为吵,口与少为吵,口与襄为嚷,口与襄为嚷,四口是为吵吵嚷嚷!”有人在喝彩,有人在打混杂说,“不算不算,你这有叠字,哪里能算?”

“哪里不能?”正当吵嚷之时,李末休因其一想,扬声说出口:“一言与翏为谬,一言与仑为论,一言与十为计,一言与炎为谈!”

一时群盛沸起,先那人在与之辩驳,“你说我的叠字,他言由嘴说,言即为言,既叫人无可奈何!”

两人争执得起劲,倒是把热情高涨,吸引愈多人拥挤围观,有人再出字谜…

“不多不少,我便出几个成语,你们猜其中奥秘!”

“好…好…”人们热情不减,街道两侧,吟诗的吟诗,猜字的猜字,好不热闹。

桥上走马观花,人来人往,桥下星星盈盈,好似水上弯月摇摇荡荡,飘飘邈邈,实则折好的纸帆,涂上银粉细纱点缀,既美巧又好质,那绽如灿辉的莲花仙子,若扶柳风般的新燕舞蝶…正从水上悠晃而来,悠晃而去着…

“我出…手足之情,情投意合,合胆同心,心直口快!”

人皆脸带思虑,心无定数,顷刻无声无息…有人答非所问,有人答与不答皆有所误,一时令人捉不到头脑,孟逸站出却答,“你其中说合胆同心,却句句不连及心口,心口不一罢!”

大家恍然彻悟之时,又惊又喜,又感又叹,一时又喧杂众口,掌声呼声一拥而上,“难为公子猜中,我自罚一杯,以作赔礼了!”倒也是个性情豪爽之人,一饮而尽,“既然如此,这位公子若能猜中三则,我便将今日的彩头赠予公子!”

差人将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小匣子,翻盖一瞧,众人目瞪口呆,顿时哑口无声,那匣子装着什么见不得的宝贝,竟泛金明白,流光溢彩的。再细瞧,纹如游丝,栩栩如生,翩翩如舞,实则静嵌其中。

大伙儿实在没见过这么稀奇的稀罕玩意,实实开了眼界,“掌柜的,你这是什么稀奇物件?让大伙儿一时看花了眼!”

众人争嚷着,掌柜一说,“这啊,是圣祖赏的,是从皇宫里来的,贵重得很…”他说得好似一回事,大家听得也起劲出神,不管信不信吧,大伙儿是都想得此宝贝没错了。

“掌柜的,你出,我们且听着!”

众人迫不及待摩拳擦掌,李末休亦细听,“胡思乱想,反哺之情,惟口起羞,口角风情。”

众人又陷疑惑,急乱烦躁,“有口无心。”回头一瞧,仍是那位公子,言之恳切,众人半信将疑,确是仔细想来,“有口无心?掌柜句句有口有心,却寓意皆有口无心!便是有口无心了!”一时豁然贯通,欣喜又憾,“公子好才学,吾等自愧不如!”众人连连言好,赞口不绝,想来掌柜的也是没成想竟有人猜中,今儿的彩头就算失手了,“公子既猜中,此…便赠予公子了!”

孟逸伸手接过那物,李末休在旁笑,众人艳羡,惊呼呐喊,他接过即走,不多逗留。且行且顾,人群之中不见其人,各色行装,红绿相衬,金饰银坠,锦服袍衫…笼灯火照,火舞腾飞,高阙楼阁,灯火酒绿。这便是京师,最是高官显贵之地。

穿行上桥,孟逸桥头伫立,环望四处,久不见心向,他时有所叹,回头要走时,那头呼声鹊起,定睛一瞧,徐馥高立柱台声扬,“听好了,我说……”

他且往那头渐去,愈渐清晰所见,见其背影群中孤立,仰头而视,徐馥正道∶“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好,好……”群情高涨,鼓掌助兴,又道,此时身后之人,将她拉出包围,又人来拥上,她被推出众外,被奔忙拉走,至无人河边,巷尾卖酥糖的啰啰肆喊着嗓子,风袭过水面草垂拂起涟漪,如此寂清,她发如悬丝,甚是好看。

沐和早已察觉是他,才开头便问。

“你有何事?”孟逸靠近至前,她却隐隐欲退却,他仍抬手从身后中拿出一物,光亮闪目,递近沐和手边,见她缄默,孟逸不时往前,愈向前她却愈要退却,他一心无旁骛地盯着,令她一时难以适应,孟逸再不向前,只在面前抬起钗步摇,“我帮你戴上。”

她没法言决,回头张望是否有人,花容失色,寂寥中欲言,他已将其戴在沐和长发间,流苏风中轻摆,如铃如莺,微微作响,她见孟逸眼中泛过黑夜中星点,他的眼眸如明月般纯净自然,又如潭水般深邃,冁然而笑,“犹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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