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玉京清吏司里的忙碌,沈故言在这里就是个纯粹的闲人,楚长欢观察了他几天,发现他好像并没有在做什么正事,每天日上三竿了才出门,坐着马车在县里各处闲逛,到了午饭时间,自会有各种官员来请他,他也是来者不拒,只要有个能站得住脚的名头,他就会欣然赴约。
只是他做这些的时候,从来不带着她。
当然,楚长欢从来并不稀罕这些,因为她也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把姑臧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各色茶楼、酒肆都坐了一遍,不出几日,她就把沈故言要查的案子猜了个清楚。
饭桌上,楚长欢拿着饭碗坐到沈故言旁边,低声问道:“沈故言,你是不是要查那个月溪河上龙王显灵的案子?”
伸出的筷子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婢女奉菜进来,楚长欢赶紧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地继续扒饭。
沈故言勾着唇角,给她夹了一块东坡肉。
“好肥……”她皱着眉头,嫌弃地戳了戳上面的肥肉。
沈故言没搭话,拿了一副新筷子,替她把上面的肥肉剃了。
奉菜的婢女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她放下菜,安静地退了出去。
楚长欢心满意足地吃掉肉,在桌子下面给他悄悄竖了个大拇指:“演得很不错嘛,沈大人。”
沈故言摇摇头,放下筷子:“你慢慢吃,我先回屋了。”
楚长欢咬着青菜,想问的事一件都没问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他走远,她不甘心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吃这么点?不再吃点吗?表哥?哥!沈故言!”
话音刚落,房门关了起来。
……
她盯着紧闭的房门,恨切切地用筷子把肥肉戳烂。
想逃?
哼、
逃不掉的!
入夜,亥时一刻,楚长欢打发走了房里的侍婢,轻车熟路地摸上房梁,掀起几块松动的瓦片,轻身翻上了房顶。
她就像猫似地在暗夜中迅速移动,踩过两间屋子,顺利摸到了沈故言的头顶。
她蹲在房顶小心翼翼地翻瓦片,这间屋子用到的瓦要比楚长欢那边更大更厚实些,她找了好久,才将将摸到一块松动的。
还没来得及高兴,余光瞥见屋后的草丛林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接着月色,她定睛一看。
呦,白日里的看门小厮,夜里也敢穿上夜行衣扮刺客了?
只见他在草丛里缓慢地挪着,楚长欢放下手头的事,耐心地等着看他的下一步行动。
谁成想着还是个手生的刺客,前挪挪后挪挪,楚长欢生等了他半个时辰,也没见他挪出三步。
倒是擦汗的动作,他做了不下一百次。
真的,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做杀手做刺客,也是需要天分的。
楚长欢想给自己一个痛快,也想送他一个痛快,看够了,就随手捡来一颗石子,瞅准角度,精准打在了他的脑门上。
他吃痛险些叫了出来,好在还不算太笨,知道捂住嘴巴,只见他惊恐地张望着四周,抖着腿溜了。
跑到假山前,还给崴了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楚长欢蹲在房顶看着这一幕,夸张地咋了咋舌,这一跤摔得够狠,怕是得养个十天半个月。
挺好,辞退的理由这不就有了吗?
她拍拍手上的土,不再关注那边的蠢贼,翻开几块瓦片,猫腰一瞧,正下方就是沈故言的桌子。
桌上放着三盏灯,他只穿了件里衣,肩上披着外袍,坐在桌前,似乎是在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