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李邓出现的那一瞬,屈苑心中的怨气便烟消云散,却不知怎的,出口却是冷言冷语。
“两国正事耽搁不得,你现下可有成算?”李邓调整了一番心情,决定先不与屈苑做无谓的解释与争执,便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来。
屈苑垂眸,亦将心思收起,平心静气地将白日里与三位副使商量的法子,说与李邓听。
“这也是个法子,不过这顿折辱只得打掉牙和血吞了。”李邓稍加思索后,略带歉意地点头赞同道,“明早朝会上,我会提前跟相熟的几位官员打招呼,一同上禀午未国来使之事,到时伯皇顾着脸面,定会宣召你等入殿。”
“无妨,为了国之大义,这张老脸丢就丢了。”屈苑一副释然的模样,颇为客气地向李牧抱拳一礼道,“那便有劳李大人了!”
李邓一把握住屈苑的双手,眸清似水,带着不可言说的委屈。
屈苑想出言宽慰,可出口的却是一句:“很晚了,你还是回府去。若是你家夫人晓得你半夜出门,可是要担心的。”
“这便是你的心里话?”李邓发烫的目光直直地定在屈苑脸上,黯然追问道,“你可是怨我了?你该是怨我的。”
屈苑并不答话,强作泰然地回望李邓,漆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
“那,如你所愿。”李邓将屈苑的手一松,转身往窗外一跃,消失在呼啸的冷风中。
屈苑鼻尖发酸,却强忍着,逼退了蓄势待发的眼泪。
第二日天还未亮,驿馆之中便无午未国众人的身影,她们顶着破晓前的寒凉,长身矗立辰巳国皇宫门口。
天慢慢地亮了,早起上朝的官员们的马车陆续到达宫门口,无不朝这一行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诧异之后是鄙夷,鄙夷之后是掩藏不住的骄傲自得。随即挺起胸膛,迈着四方步,头也不回地往进了皇宫大门。
屈苑等人昂首挺立,似雕塑一般,不主动打招呼,亦不理会有心之人的打探,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
“宣午未国使臣觐见!”
天色大亮时,总算等来了伯皇的宣召,午未国四名使臣默默地活动了一下发胀的脚底板和小腿肚,跟着太监总管大篓子往太和殿行去。剩下的侍卫等便留在了皇宫门口等候。
“各位大人见谅,前两日伯皇陛下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远道而来的客人们,遂未急于召见。”大篓子边带路,边回身赔笑道。
大篓子是在伯皇身边贴身伺候之人,能主动说这番话,定是得了伯皇授意。
屈苑等人齐齐在心里啐了一口,别以为她们不晓得,伯皇前两日在朝堂上蹦跶得可欢实了。
四人并未应声,连个笑脸都不曾给大篓子一个。
大篓子也不恼,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往前走。
在司覆暗中的推波助澜与李邓等人明面的仗义执言下,屈苑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子丑国,伯皇汗毛冷竖,迫于压力,只得在早朝后单独召见屈苑。
巽风殿内,伯皇一掌将身前的御书案拍出一道裂缝,与殿中央不卑不亢的屈苑怒目相视。
“伯皇陛下还是快些做出决定吧,若微皇陛下那边迟迟得不到回信,恐累及您的声誉啊。”屈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拖腔拖调地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