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头上悬着的一把刀终于掉了下来一般,颜徽双目通红,指尖发颤,她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一旁的平彤和平卉泪流满面了。
宁寺官穿着朱红色的官袍,他身后是阳光,面上表情晦涩不明,满嘴苦涩,就是因为上次在大业殿,自己提点了颜将军一句,陛下就把自己如弃子一般丢弃,多日不曾召见,今日却把这么一桩差事交与自己。
宁寺官见颜徽面色苍白,不施粉黛,不禁有些同情:“娘娘去梳洗一番吧,好歹让将军放心。”
颜徽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突然变得凛冽:“是要换身衣裳了。”
平卉和平彤拥着颜徽进了内室,一入内室,颜徽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她这个皇后窝囊至此,护不了太子,护不了家人,现在连大哥......
颜徽换了一件深衣,略施粉黛,她擦干了眼泪,却在转身离开之时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了一柄匕首。
平彤吓了一跳,上前就要拦:“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颜徽把匕首放进了广袖里,面色冷肃:“今日,我和他之间就做个了结。”
说完这句话,颜徽没有丝毫犹豫地出了内室。
宁寺官见她出来,躬身一揖:“娘娘,请!”
今日是一个大晴天,出了屋子,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颜徽却浑身发冷,宽大的袖子里,她摸着那柄匕首,只要她杀了杨洵,就算是为颜府众人报仇雪恨,那个孩子也不必留在宫中试药了,如果当初她能决绝一些,也不至于到此地步。
颜徽高昂着头颅,脚步坚定地随着宁寺人往大业殿而去。
而此时的宜春院,姬宝林正在院子里制香露,满院的寺人宫娥忙着采摘、清洗、晾晒、捣碎,忙得不亦乐乎。这时,橘生却匆匆走了过来附耳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
姬宝林面露思索,看了一眼在廊庑下看书的曹青骏,似乎犹豫了片刻,她放下了手中的瓷瓶,走了过去。
曹青骏一身素衣,手持竹简,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在眼睑处形成一小片阴影。
“公子!”姬宝林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他。
曹青骏抬起头:“什么事?”
“刚刚,宁寺官把皇后娘娘请去了大业殿。陛下让人准备了鹤顶红!”姬宝林声音发颤。
曹青骏身子一僵,左手用力地捏着竹简,指尖已经泛白:“什么意思?”
“陛下,陛下有可能会赐死娘娘。”姬宝林一边说,一边去看曹青骏的脸色。
曹青骏的脸唰一下就白了,腾地站起了身,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姬宝林急着问,她的命还捏在曹青骏的手中,所以他不能有事。
曹青骏止住了身子,看向她,突然转身进了炼丹房,一手托着一个莲花玉碗:“去,你去把这粒玄元丹给他送去。”
“玄元丹?”姬宝林上前看去:“今日的玄元丹我还未炼制。”
“这就是你炼的玄元丹。”曹青骏掷地有声:“这玄元丹是你送过去,还是我送过去?”
姬宝林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公子,这是什么丹药?万一陛下有任何不适,我可是活不了的。”
“你不是正吃着解药吗?”曹青骏斜睨着她:“你去不去?”
姬宝林满嘴苦涩,曹青骏这是要喂陛下吃化尸丸了,可是这药劲极强,万一陛下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说不定就会命丧当场,她惜命,不敢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