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呆滞了片刻,马上,他的脸上流露出惯有的淡然对云初道:“佛生,是一种缘,佛灭,同样是一种缘,有缘,佛就来,无缘,佛就寂灭。
有时候佛一睡就是五百年,或许,你的世界里的佛只是陷入了沉睡,等缘分到了,佛也就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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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看之,也就是了。”
“就像白马寺外边那些被踩踏而死的人?”
玄奘笑道:“你眼中的苦难安知不是一种解脱呢?”
云初长吸一口气道:“很好,我这就出去,让更多的人得到解脱。”
玄奘怜悯的瞅着云初道:“你来之前,老衲相信一饮一啄皆是定数,你来之后,混沌重现,让我看不清未来。”
云初笑道:“大师之所以看不清未来,只因为我就是未来。”
玄奘双手合十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既然你自称是未来,那就去做,好让老衲多看看未来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云初瞅着这个看起来跟以往完全不同的老和尚,狐疑的道:“你不会把我跟你说的话到处宣扬吧?”
玄奘脸上露出浓浓的笑意道:“不说,就是不说,佛门之人不打诳语。”
“你回答的太快,甚至没有好好思量过,更像是骗人的话。
根据你前边说的话来看,说谎与不说谎其实差别也不大,对大师来说更是无所谓。
毕竟,白马寺外边死了一地的人,您都说这不一定是坏事呢。”
玄奘大笑道:“世人都相信生命不灭,只会在一场场无尽的轮回,既然如此,生与死,又有什么差别呢?
就像老衲现在,时时刻刻都在等待佛祖的召唤。”
玄奘不怕死,甚至盼望着早点死,这一点云初是知晓的,跟他这样的人谈论生死间的大恐怖就是一个笑话。
“大师,洛阳为何会如此混乱?”
玄奘笑道:“一元初始之时,混乱是一定的,你这些年一直在努力的治理长安,不就是在树立规矩吗?
当规矩还没有立起来,猴群中的王的霸业还没有彻底确定的时候,乱一些是有道理的。”
云初想了一下道:“大唐府兵一向听皇帝的,据我所知,皇帝寝宫的屏风上写满了折冲都尉的名字,皇帝也一向待他们优厚,为何这一次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玄奘道:“皇帝饲养狼群,以往的时候血肉给的足够多,狼群可以吃的很饱,每一头狼都能吃到足够多的食物,因此狼群里的狼就会收回爪牙,安静的匍匐在皇帝脚下,这些年以来,天下无战事,狼群缺少了血食,而普通人的日子却在不断地变好。
最可恶的是长安的狼群饱食终日,洛阳的狼群自然就生出不满来,加上外人又不断地往洛阳的狼群里投掷食物,皇帝被狼群反噬是必然之事。”
云初不解的道:“您说这一次的事情针对的是皇帝,而不是我们?”
玄奘瞅着云初笑道:“大势所向才是人家追求的目标,你小小的长安不过是疥癣之疾,能顺路除掉,就除掉,除不掉也就那样了。”
云初闻言怵然一惊道:“您的意思是说人家的目标不在长安,而在于洛阳?”
玄奘笑道:“钱财在人家手中,本就立于不败之地,时机合适,人家就拿出来,时机不合适,人家就把钱藏起来,你能耐人家何?
只有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长安,人家才方便在洛阳行事。”
“他们要造反?”
云初真正的吃惊了,他以为自己布置的很好,可是,放在高一个层面上看问题,就会发现,占领长安对人家来说并不是必须的。
只有自己一直把长安当成心肝宝贝,因此,从一开始,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长安,对洛阳这边的事情毫无察觉。
“皇帝,皇后,这些年以霸道治理大唐吏治,区区十年之间就更换了十一位宰相,积攒下来了太多的怨恨,却依仗自己的强大,不知缓解,手段越发的严酷,百骑司,密谍杀人不问情由。
有目前这样的事情,你为何会感到奇怪呢?
你看,老衲就不感到奇怪。
之前娜哈在大慈恩寺坐床,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大慈恩寺更是集合天下僧侣之力,全力布置此事,可惜,皇帝因为不耐长安酷暑,就轻易下令更改坐床地。
所以啊,出了这样的事情,与我佛门何干。”
云初看着昔日庄严肃穆,如今越发世俗的玄奘大师,低声道:“佛门也参与了吧?”
玄奘大师叹口气道:“佛门有八宗二十六派,也不是所有比丘僧都与老衲一般清心寡欲,对世间无欲无求。”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