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山河变色,雷霆之怒!
白莲圣母道:“如果他知道你是废太子家将苏明之子,岂能不猜忌?还会如先前那般信任于你吗?”
贾珩剑眉挑起,眸光眯了眯,语气中渐渐涌起冷意:“圣母是在威胁于我了?”
说话之间,身形前倾,似是随时遽然而起。
白莲圣母弯弯柳眉蹙起,旋即舒展而开,道:“不是威胁,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真到了那时候,宫中那位相疑于你,他为后嗣之君而计,也要斩除后患,难道你要赌宫中那位的宽宏雅量?”
贾珩再次默然不语。
白莲圣母道:“你现在妻儿俱在京城,纵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妻儿考虑,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况且身居高位,风高浪急,原就是众矢之的。”
贾珩面色淡漠,轻声说道:“如今天子病入膏肓,能行之事,倒也有限。”
白莲圣母一双晶然目光盯向那蟒服少年,轻声说道:“临走之前,带你走也是能够做到的。”
贾珩道:“圣母未免也太过小看于我了。”
崇平帝根本带不走他,现在的他刚刚平定辽东,正是军中威望达到巅峰之时,登高一呼,从者云集。
内阁军机对京营再是调整人事,也不可能大换血一次,许多将校都是他的旧部,如果是谋反,可能会疑虑,但如果是谨不奉诏的自保,还是有不少人愿意陪他搏一个富贵前程。
贾珩默然片刻,问道:“圣母,当年太子是一个怎样的人?”
也是此身父亲的恩主,看来当年之事也多有隐情。
白莲圣母目光恍惚了下,似是现出一抹回忆之色,道:“太子天真烂漫,对兄弟手足情深,但当年赵王对东宫之位心生贪念,屡有觊觎加害之举,废太子为自保之故,引雍王和周王相护,然而废太子当年则是太过信任雍王,这才在后来为雍王利用,雍王擅使阴谋诡计,通过不断引得赵王与太子之间内斗,最终以庶藩之身,谋取大位。”
贾珩目光闪了闪,基本与他先前通过其他渠道得知的崇平帝的黑材料一般无二,定了定心神,问道:“圣母说这些,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白莲圣母摇了摇头道:“没有想做什么,只是提醒你。”
贾珩一时默然。
白莲圣母秀丽柳眉之下,那双沁润着柔润水光的美眸见着温和,轻声道:“可卿这些年,还要多亏了你好生照顾。”
贾珩面上神色柔和几许,道:“可卿是我微末之时的结发妻子,这些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
白莲圣母看着那蟒服少年如此言说,轻轻笑了笑,轻声说道:“看来她没有嫁错人。”
这位容颜丰美、明艳的丽人,在这一刻轻轻一笑,眉眼之间满是丰熟绮丽的气韵。
贾珩点了点头,道:“圣母这些年在京城,一直都在为了当年之事奔走吗?”
白莲圣母怔怔失神片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年,差不多都是此事。”
一晃也有十多年了。
贾珩凝眸看向白莲圣母那张容色丰艳的脸蛋儿,暗道,一直活在仇恨当中,大好年华都枯耗在其中,让人唏嘘感慨不已。
嗯,他为何想这些?
这是他《妻子的小姨》。
这,这么一说更是有些怪怪的。
白莲圣母雪肤玉颜的脸蛋儿似有几许复杂之色涌动,声音莫名带着几许清冷,说道:“先前有数次谋划,结果因你……而功亏一篑。”
提及此事,丽人心头就有几许感慨之色。
贾珩面色一肃,盯着那丽人的姝美容颜,问道:“如是以大汉天下大乱,社稷动荡为代价,那么圣母以为,我不该阻止吗?”
“当初,如果让陈渊成事,焉有如今的大汉,放眼望去,虏患平定,新政大兴,歌舞升平?”贾珩又追问说道。
白莲圣母默然片刻,朗声说道:“你是以天下而言,如果当初改换新帝,一样是重用你来平辽,一样还会有今日天下太平。”
“陈渊为了一己私欲,和辽东女真勾结,如何指望其人,能够平定辽东。”贾珩凝眸看向白莲圣母,反驳说道。
白莲圣母道:“现在说这些,已然无济于事。”
贾珩点了点头,端起一杯茶盅,轻轻抿了一口,也不再与白莲圣母多做口舌争执。
陈潇接过话头儿,问道:“师父,什么时候见一见可卿?她还不知道”
没有想到,可卿也是宗室之女,某人就得着陈姓宗室女祸害是吧?
白莲圣母道:“这两天,我挑选个日子,去见见她。”
贾珩点了点头,看向那姿容丰丽,粲然如虹的目中现出一丝明媚之态。
心头也有些期待,姨侄两人相认的场景,从白莲圣母的容貌上,他大致能猜出一些缘故。
就这样,白莲圣母叙话而毕,也不多留,离了宅邸,目送贾珩与陈潇离去,幽幽叹了一口气。
……
……
这边厢,贾珩与陈潇出了宅院,骑上一匹枣红色骏马,在“哒哒”声中,迅速踏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二人一路沉默地返回宁国府。
来到外厢,夫妻两人一同进入书房,火折子点燃莲花蜡烛烛台。
一簇橘黄的烛火映照着两道人影,陈潇落座在一张漆木书案上,提起一个茶壶,给贾珩斟了一杯清茶。
“当年之事,你怎么看?”陈潇问道。
贾珩默然片刻,低声说道:“圣上当年的登基,的确用了一些权谋手段,但这些年来看,为了大汉社稷讲兢兢业业,熬干心血,也难说是大奸大恶之徒。”
评价帝王,很难说用好人坏人来评价,正如崇平帝所言,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陈潇默然片刻,说道:“如果以如今的局面而论,当年他使尽阴谋诡计,夺嫡成功,也算挽救了大汉社稷。”
只是,废太子、赵王、还有她的父王,全部成了大汉中兴的祭品。
贾珩察觉到陈潇的情绪低落而下,旋即,轻轻拉过陈潇的纤纤素手,粲然目光微微一顿,温声说道:“潇潇,好了,别想这些了。”
说话之间,贾珩伸手捏着那光洁细嫩的下巴,凑近那两片樱唇,恣睢掠夺着唇瓣之间的柔润微微,轻扫于樱颗贝齿之间。
不大一会儿,贾珩只觉丝丝缕缕的芳香气息浮于鼻翼,伸手轻轻抚过丽人的削肩。
旋即,在一簇簇彤彤灯火映照下,可见一条若有若无的晶莹靡靡的丝线,似断未断,光影流溢。
陈潇那张秀丽、柔婉的脸蛋儿羞红如霞,说话之间,轻轻推开那少年的肩头,眸中满是嗔怪之意。
都老夫老妻了,这人还这般粘着她。
贾珩凝眸看向陈潇,握住丽人的纤纤柔荑,温声道:“潇潇,今天就陪你吧。”
自从回来之后,他都一直陪着其他人,并没有和潇潇在一块儿。
潇潇可以说是他事业的贤内助。
陈潇也没有多说其他,吩咐着丫鬟准备热水洗脚,目光现出思索之色,说道:“魏王如果想起事,大概会用五城兵马司的兵马。”
“京营的卫麒不是他的岳丈?多半也会配合出兵,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贾珩沉静面容上浮起一抹忧色,说道:“我就担心魏王还会有其他杀招。”
有可能会对楚王下手,只要楚王一死,那么那张椅子就是魏王的。
陈潇与贾珩洗完脚,一边解着身前的盘扣,一边儿掀开锦被,道:“那仍是静观其变?”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楚王也不是傻子,当此之时,未必没有防备,我不好插手,让他们先祸起萧墙,动摇政局稳定。”
如今的大汉也需要一场同室操戈的宫廷政变打破这种僵局,摧毁刚刚平定辽东之后的皇权铁锁。
或者说,政局太过平稳,不利于他趁乱夺权。
这才是他“按兵不动”的缘由。
政治第一要素就是忍耐,忍常人之所不忍,能常人所不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