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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在里加尔世界随便找到一个人,询问对于佣兵/士兵阶级和骑士/贵族阶级印象的区分。最为普遍的答案,恐怕便是“前者总是一身脏兮兮,而后者则一身华贵”。
这种说法虽有些刻板生硬,非要钻牛角尖争执的话你也确实可以找出贫穷如佣兵般的骑士,和相对富有能承担得起华贵衣饰与盔甲的佣兵。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人确实都是两个阶级当中的少数,而非具有代表性的多数。
但有悖于大部分人认知的是,佣兵们之所以总是看起来不那么亮眼,并非是他们都贫穷不堪或是愚昧到把所有收入都花在了吃喝玩乐——尽管这的确属实——上面,而是有意为之。
骑士们可以华贵,可以在盔甲上镶金带银。因为他们打的是贵族的仪式性战争,很少会被杀害,展现自己的财力以高调示人,是在告诉对方“我很有钱,别杀我,俘虏我来获得大笔赎金吧!”
但佣兵没有这种家境。他们经历的战场不论是规模还是频率甚至是残忍程度都要比贵族们面临的更高,而在这种环境下,相比之高调示人,财不外露的低调反而成为了保命诀窍。
这是很简单的战场数学题:如果有十个人同时把手里的武器向你刺来,那么你会丧命的可能性就远比只被一个对手盯上更高。
高调、吸引来不必要的注目;像个蠢货一样因为一点屁大的事情就开始与人争执;在没必要的情况下显摆自己的武器铠甲或是战斗技巧,会做这些事情的冒险者往往都活不长。
“真正的老练冒险者应当像是藏起自己尾巴的蝎子或是毒蛛,只有在想要置人于死地的时候才露出爪牙。”
高调行事的个人英雄主义,是会让你丧命的头脑发热。
她深知这一点。
“咔哒——”米拉顺着低矮的土坡轻手轻脚地溜了回来,这一来一回没有花掉她太多的时间。
贤者冲了出去,以极强的武力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这些武士也不是弱手,在意识到他的杀伤力之后他们就利用骑乘战马的脚力优势和远程打击能力开始和他周旋了起来。
亨利虽然强大,但在面对同样是行家的对手时,即便是他也难免陷入苦战。
来自多方位的远程攻击,在躲闪前方的敌人时,可能就陷入后方或者侧面的袭击。他必须全神贯注一直掌握周围所有人的动向,而尽管已经杀掉了其中4人,余下的却也足足还有12人之多。在武士首领的指挥下,他们始终不再给他靠近的机会。
不论克莱默尔多强,砍不到就没有意义。
吸引了12名骑马武士的攻击,每人最少都还剩下20多发弓矢,加起来已经有200多枚。
倘若跑回来支援的人是咖莱瓦的话,这个愣头青估计看着这一幕会傻愣愣地就冲回去和贤者站在一起,试图用大盾或者其他东西来掩护他。
米拉不会这么做,尽管情感上她非常想要和自己的老师站着背对背拔剑面对围攻的敌军。但这种浪漫的场景只有冒险小说里头会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她是专家,是年纪轻轻就在冒险者行业当中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战斗职业者。
而且。
她有个好老师。
“啪——咻——夺!!”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射出来的暗箭命中了一名没有穿着护喉的武士,他捂着自己鲜血狂涌的脖子努力地维持着乘坐在马背上的姿势同时试图警告自己的队友。而被这偷袭破坏了阵型的其他两名武士举目四望,驱马朝着推测的方向跑过去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在那边!”武士们大声地喊着,而在奔跑当中用嘴叼着一枚弩矢的米拉用力地上了弦之后“咔哒”一声把弩矢推到压箭的钢片下面,随手就对着朝她冲来的武士甩出了一发。
“啪——夺!”轻型的弩矢射中了月之国武士防御力弱于里加尔式板甲的胸甲并且成功击穿了表面,尽管被铠甲卡住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破了点皮,却仍旧足以形成阻挠。
“杀了那南蛮女人。”大声叫着的武士们有好几个抽身跑了出去,而牛角武士意识到不妙正打算开口指挥,贤者却一言不发地以极高的速度冲向了他。
“啧——!”为了避免被他靠近武士领导只得拉开距离,而他这一跑其他人更显得像无头苍蝇。原本有序的阵列一下子乱了套,一部分人在朝着米拉所在的区域冲去,其他人则是犹豫了一下之后打算追上来掩护自家的头头。
但这正是亨利所期望的。
“停下,他的目标是你们!”武士领导瞬间反应了过来,但贤者已经在佯动之后立刻转过了身朝那些追上来的武士杀去。
“啊!”几个人只来得及发出一阵乱糟糟的叫声,奔跑动作没能停下的他们立刻就撞上了返回的亨利。
“锵——!”齐膝斩断马腿让第一个人失去平衡向着前方摔出,之后扭转手中的大剑利用身高优势命中了一名武士的面门。
被切开的半张脸鲜血四溅而因为骑马奔驰而来的对冲力道他整个人就向着后方飞去。
紧接着亨利弯下腰一个翻滚躲开第三名武士用手里大弓当成临时长矛的刺击动作,同时反手握着克莱默尔剑尖朝上以剑作矛刺中了第四个人因为抬手攻击而露出的腋下盔甲弱点,直接把他整个人从马上挑飞之后顺势砸向了第五个人。
“锵——嘭——啪——”惨叫声连连,一个照面之间撞上贤者的五人中有四人落地。尽管实质上死亡和重伤的都仅有一人,但第一个落马的和第五个被伙伴身体砸中的人也都一时间失去了战斗力。
“牙咯!”似乎是月之国骂人语言的话语再度传出,那名唯一没有受伤的武士丢掉了手里的大弓拔出长刀驱马回身杀来,但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他一击没能砍中反而身下的战马左侧后腿被亨利顺势用匕首划了一刀。
“嘶吁吁吁!”发出悲鸣的战马斜着向一侧倒下也压断了乘在上面的武士左侧的大腿,剧痛之下他整个人都几近休克,而迅速靠近过来的亨利直接一剑从挣扎中的武士右臂腋下的防御空隙捅进心脏解决了他。
他没有恋战,抽出了克莱默尔又朝着那些追向米拉的武士跑去。
——完美的配合。
连一句沟通交待都不需要,心有灵犀的两人都知道该做些什么。
米拉没有直接冲到亨利的身旁与他并肩作战。
因为她没有强到能够像贤者那样在十几名弓骑兵的围攻下都仍旧保证不被命中不着甲的部分。
盲目、莽撞、下意识地就想要用纯粹的力量来解决——尚且年幼的她在观看自己老师的战斗时,总是免不了地就会停留在表面上这种简单粗暴的强大,而忽略他每一步当中深思熟虑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