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决定了第一个拔剑的小白鼠就是芬格尔了,所有人都举赞同票,没有一票反对,但硬要说的话有一票弃权。
弃权的是芬格尔,他双手被牢牢绑着自然只能弃权了,饶是把抗议的口号吼得再大声也没有,副校长细心地提醒他:
首先我们卡塞尔学院奉行言论自由,所以我没用臭袜子堵你的嘴,但口号喊喊就得了,言论自由是一回事,造反又是另一回事,你喊出了你的述求,这些述求能不能成真你自己心里多少有点谱。其次,你的反对口号组织也听见了,但我们今天施行的是举手投票制,你没举手就当你弃权了,男人要带点种!
芬格尔很想脖子一梗直接说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当我是女人!
但想了想,如果真这么说出口,那么副校长可能就得多一对核桃盘着玩了(副校长在说以上的话时用的是英语,所以‘男人要带点种’在英文的表述中是:“nshouldhaveball”)。
所以他怂了,论没下限他自诩超人一等,但在花果山翻腾得呼风唤雨的齐天大圣也实在是翻不出副校长的五指山,只要副校长下限比他低,那么横竖能捅到他腚眼,自己的腚眼生杀大权在别人手里,还是老实一点好。
要去当小白鼠拔剑,首先就得松绑双手。
芬格尔合情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副校长也合理过来蹲下...先给这家伙脚上加了一对束带,再松了手上的束缚。
“至于吗!”芬格尔老大的不满,“能不能彼此之间有点信任?这阁楼里可是站着一个‘刹那’一个‘时间零’的使用者,你还怕我这根废柴拔腿跑了不成?”
“我不信你没有反制这两个言灵的手段,你什么性格我不清楚?我给你完全松绑了,你撒丫子直接开跑,跑的时候崩一屁股黄,故意恶心这两人让他们不敢上手逮你该怎么办?”副校长给芬格尔脚腕上的束带狠狠扎了两遍。
芬格尔听得瞠目结舌,看向林年和昂热,发现这两人也陷入了深思,可能是在思考如果真发生那一幕,他们到底是会不管不顾抓住这只纳垢神选,还是避之如水火放任他兜着一裤子的尊严和节操扬长而去。
“我还没有无下限到这种程度!”芬格尔极力表示自己暂时还是要在这所学校混的,得要脸。
...哦,意思是只要在没人认识你的地方你就可以不要脸咯?路明非觉得以后出任务如果跟芬格尔搭队了,得小心这家伙卖友求荣,没下限的人最可怕了。
“但你不否认你还有其他办法恶心他们两个,让他们不敢抓你不是吗?”副校长皮笑肉不笑地绑好了束带站了起来。
他身旁的芬格尔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置若罔闻。
“好了,去吧!芬格尔!”副校长一拍芬格尔宽阔的后背,语气活见鬼地像是真新镇出来的训练家。芬格尔往前蹦跶了两下,面部僵硬得有些像才挖出土的僵尸,又或者才被采花大盗威逼利诱吞下了一颗含笑半步癫。
林年等人都陷入了安静的观察状态,右手微微抵住嘴唇站在阴影中看着唯一站在光源里,仿佛沐浴着什么圣光准备拔出选王之剑的芬格尔,站在他旁边的牛仔版大肚皮版的梅林叉着腰一脸冷笑,似乎亚瑟王不去拔剑他就会用鞋子狠狠踢对方的屁股。
“挑一把顺眼的拔吧,试试不要钱,拔坏了也不收你钱,你要假装用力不使劲就别怪我不当人了。”副校长再三给出警告。
芬格尔面色诡异地站在光下杵着,他盯着面前桌上孔雀开屏般的青铜剑匣,肃冷的刀剑质感就像是连环境流动的空气都能赋予撕裂的锐利感,视觉和知觉在接触他们的时候也会感受那股令人极度不适的金属冰冷感。
“真拔啊。”芬格尔回头看向副校长脸色有些苦。
“放心,出不了事情,在拔出剑匣之前,他们都是相对无害的,只有彻底拔出剑匣开始共鸣后才会开始汲取混血种的龙血,在你被大量抽血之前赶紧把他塞回去就行了,没让你一直拿着,再说这里也没有东西给你试刀。”
“你不是说这些东西自带精神污染吗?我感觉我精神挺脆弱的,万一我狂性大发怎么办?”芬格尔眼珠子转了转,“这不太好吧?就跟校长刚才说的一样,好歹我以前也是个‘a’级,现在又有了趁手的武器,伤了你们可不好了...”
“你说得倒也对,那我建议你先拔‘色欲’吧。”副校长深思熟虑之后建议。
路明非那边几人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就连林年也撇头表示不忍直视...
按照副校长的思考回路,要是拔了‘色欲’的芬格尔真发狂了,成了色孽的临时神选,那大概率也是朝颜值尚在的棒小伙组合们扑上去的,其中林年中标率最大,其次是恺撒,然后再是楚子航(楚子航的风格相对内敛冷峻,在美型上的确稍有不如外放的恺撒,以及金发女孩都夸性转了一定得把林年按在桌上草哭),路明非则是最安全的一个。
“那万一我就好酷老头这款呢?”吃瘪的芬格尔牺牲自己的节操故意恶心副校长。
副校长深深皱
眉,不是他觉得自己不够酷,而是看了一眼不远处依旧端着骨瓷杯淡定喝茶的昂热,立马就觉得这个老大一把年纪了还在意身材管理的老东西真他妈是自己的劲敌!他真不想承认如果芬格尔发狂了,且真好酷老头这一口,大概率第一个扑的也不会是自己。
啧,这不是好事么?怎么自己有种吃味儿的感觉呢?
副校长越品越觉得不是个滋味,看芬格尔的眼神又不怀好意了起来,“你话这么这么多!赶紧拔,管你拔什么,反正给我拔一把出来看看就行了!你不拔,我把你拔了。”
看得出来副校长现在很不爽,芬格尔很知趣地没问拔自己的什么,老老实实地把注意力放在开枝散叶的龙吟剑匣上。
七把形制各异的刀剑安静地沉睡着,但他很清楚地能感受到自己像是被某种东西“注视”了,藏在暗中的东西窥伺着灯下的他,一寸寸地舔舐着他的躯干、脖颈、脸颊、眼球、发丝,乃至更深处的...灵魂?
芬格尔打了个冷颤,觉得自己现在的汗毛一定都竖起来了,事实上也的确都竖起来了。
上一次他出现这种症状的时候还是路过了某个师妹实验室里搞的大型静电立场,又或者是大晚上偶然看见路明非的电脑硬盘里存着但点颜色的南桐小动画(其实不是南桐,只是扶她而已,路明非同学的dows系统其实蛮开放的)。
“我建议先从左边开始试,虽然新制的七宗罪对于血统优势的限制放低了很多,但依旧保留了阶梯式的渐进筛序过程,色欲,饕餮,贪婪,懒惰,傲慢,妒忌,暴怒。”昂热开口说话了,“精神污染的强度也是循序渐进的,但没有到一经手就会沦陷的强度,就算是最后直指混血种血统弊端的暴怒也需要使用到一定程度时才会吞噬使用者的神智。”
“不过有一说一,之前副校长他们好像提到过芬格尔是以前一次任务受了伤才会一路从‘a’级掉到现在的‘g’级的,好像说是脑子出了点问题,他不会真的精神弱抗性吧?”路明非小声地问林年。
“应该没事。”林年也被问得有些迟疑,但还是决定先看看情况,“出了事情应该兜得住,今天阵容很华丽。”
路明非看看周围,学生会,狮心会扛把子都在场,林年和昂热这等重量级人物更不谈,副校长老早就给他一种深藏不露的扫地僧的感觉了,实在出问题了,那大不了他再暴露一点底牌,给芬格尔来一记“禁言术”口住,他不信没言灵的芬格尔还能靠一把炼金武器翻了天了。
他正想着,就发现芬格尔已经伸手到了龙吟剑匣中,在迟疑了片刻后,还是落在了最左侧的第一把‘色欲’上。它的形制有些像是日本的肋差,剖腹用的那种,老天保佑这个‘色欲’一定和‘色孽’没什么关联,不然芬格尔真发了狂给大家整点变态就先把他自己给剖了,掏肚子缠脖子,玩breathpy了(话说这是能写的吗)。
芬格尔伸手握住了‘色欲’的刀柄,有股强大的吸里将这把肋差焊死在了龙吟剑匣中,但好歹芬格尔也是有练过的,铁疙瘩一样的肱二头肌不止能看,也能用,拔个刀应该没太大的问题。
可这边林年首先就发现芬格尔没有发力,他握住‘色欲’的一瞬间,人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浮躁和不安。一锅略微沸腾的水,在炙烤的火焰忽然熄灭时,翻涌的气泡固然会平息,但水的温度不会立刻冷却。
可异常就异常在芬格尔这锅水的温度也冷却了下来,在他握住肋差刀柄的一刹那,他就安静了下去。
林年用微不可查的目光看了一眼昂热,发现昂热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芬格尔,在他的视角来看,芬格尔此刻在发呆,双眼怔怔地看着前方,但却没有真的聚焦在某一处,他的魂灵似乎离开了,牵上了风筝线顺着吊灯的光与影,向上钻出了天窗飘扬到了暴雨乌云上的晴朗夜空里,在那里能看见漫天的星空,皎月,以及远处层层叠叠云上莹蓝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