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霏霏,天空濛濛。
燕京入秋后一直高温不下,这几天下雨,气温下降,人人皆换上长袖,年纪梢长畏寒者穿上薄秋装。
新一天的上午才开始,医院里的医护人员交接完工作,下班的正陆续走人,数位医生和医护人员接到临时通知,急三火四跑向指定点等候。
很快,骨伤科、内科、外科、脑等各科主任陪着两高大英武的军装男人走来,众医生看到那明显比从主任等高出一小截的人,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紧张感丛生。
施教官来探病了。
负责各位伤者的医护人员心神收紧,生出几分惶恐。
“大家不用紧张,我们首长来探视受伤的几位同志,需要了解各人情况,耽误各位一点时间。”
首长惜言如金,狄朝海代为安抚众医护人员。
能不紧张吗?
众人默,施教官不发火没关系,发起火来就是一尊杀神,记得某回一个医生给受伤的军人拆线失误弄得伤口再次裂开,被施教官看见差点没把那位给揍死。
施教官当时只有一句话——如此不爱护军人,你当什么军医。
好在施教官当时只是把人给揍了一顿,严加教训一顿便作罢,给了人改过的机会,否则那位医生前途就没了。
有那么个对小兵们护短的杀神教官,军医院的医护人对军、警伤员那是绝不敢有丁点儿的忽视,尤其是施教官送来的兵,更加不敢大意,生怕弄不好参自己一本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这当儿施教官大驾光临来探视,想不紧张,难。
施华榕板着那张俊得堪比神仙,冷如坚冰的俊脸,在各科主任的陪同下去病房,医护人员们跟在背后,随时解答垂问。
待前呼后拥的一大波人马过去,自个回避一下的刘夫人才自柱子后走出,穿过长廊回到女儿病房。
病房安静的落针可闻。
刘影斜靠在一床折叠的厚被子上面,斜视窗外迷濛的雨空,目光幽冷,药液挂在挂钩上,药水一滴一滴的滴落,沿着细管流进她手背血管。
大约接二连三的手术,受了不少罪,人瘦了一圈,憔悴不少。
刘夫人黯然,女儿整整三天没有说一句话,她还以为是手术引发不良后遗症,全面检查身体各个方面毫无问题,心理医生认为病人不说话是心理原因,建议暂时冷处理,以免再刺到激病人造成情绪失控等不良后果影响恢复。
“小影,施教官来了,在探视伤员。”女儿不说话,刘夫人自个到床边坐下,自个捡些话说。
一个人长久不说话,久而久之会失去语言能力,若心理有问题,天长日长也会进化成抑郁症。
刘夫人怕女儿变抑郁症,天天在医院陪同,不厌其烦的说话,好在女儿除了不愿意说话,愿意吃东西。
对一切漠然视之的刘影,慢慢收回目光,视线投向母亲。
有反应了!
刘夫人喜之欲泣,三天来说了无数话,小影一律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谁也猜不出究竟有没听进去,现在的反应表明小影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只是不趣兴趣所以没有响应。
“小影,施教官探视过另几位,很快就会过来看你,妈帮你梳头洗脸好不好?”
“……”
刘影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
刘夫人拿梳子给女儿梳理头发,不求打扮的漂漂亮亮,好歹也要整理的干干净净,符合军人的作风,让人看着不觉讨厌。
当刘家母女坐等施教官来临时期,小顾先生的宝马徐徐停在燕京北城区最著名的雁归楼楼前。
“小七月,到了,这地方不错,配得上你的身份,说明他很有诚意。”顾君旭笑吟吟的解安全扣。
心不诚事不成。
“心诚则灵,他没诚意我才懒得理。”曲七月淡定的很,小巫女身价很高的,没诚心一律免谈。
姐姐要大赚一笔的节奏。
两小童趴在主人肩头,笑得恣意风流,如果能大赚一笔,姐姐见到钱钱,心情一定会大好。
宝马车才停下,泊车小弟与侍者恭敬向前迎接,侍者体贴细致的撑开伞,拉开车门,把伞遮住上方,以防雨丝淋到客人,那服务态度好得没法说。
顾君旭将车交给泊车小弟开去停泊,快步绕过车头,等小佳人一起走。
曲七月下车,接受侍者的细心照顾,和小顾先生并肩走向大厅。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一辆路虎在雨絮里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当当的停下,也有等候在门口的侍者和泊车小弟出迎。
曲小巫女和小顾先生都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淡然如风似的进大楼之厅,小顾先生跟侍者说了有预约,立即有侍者领两人去乘电梯上楼。
金童玉童四下张望,扫瞄到后方时小脸纠结了起来,后面那位客人是个熟人,要不要告诉姐姐?
“姐姐,有人跟踪,煞星的人。”
苦闷不已的小朋友,思索半秒,如实上报,不告诉姐姐的话,姐姐知道了会很生气的。
跟踪?
曲七月脚步一顿,蓦然回首。
那一回首,果然看见一个帅青年不慌不忙的踏进大楼,长着张永远不显老的娃娃脸,蓝色衬衣,清秀如竹。
看一眼,曲小巫女淡定的转头,仿若什么也没看见,继续走自己的路。
呃,小妹妹发现了!
艾小九无语的眨眨眼眸,也当自个没看见小姑娘,大大方方的跟侍者说话。
侍者领路乘电梯上楼到达茶室楼层,入目之处物物秀气清雅,连盆裁植物也无一不是精挑细选,所摆位置恰到好处,体现出茶室的静,雅,秀,美。
三人才出电梯,便见一位老者和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走向电梯,当看到侍者领着的客人,老者喜上眉梢。
“小姑娘,顾先生,江某未曾远迎,失礼!”
江顺没半点架子,快步走向年青小伙和小姑娘,心里略有几分不安,他才接到总台通知说客人已到,想去楼下迎接一下,人竟上来了,是他太迟。
“不敢当,是我们来迟,有劳江董久候。”顾君旭浅笑以应。
有小顾先生陪同真好啊。
曲小巫女是懒人,懒得理待人接物那些繁琐细节,小顾先生顶着张俊面,对于跟人打交道游刃有余,完全不需她操心,那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不需应酬,便悠然打量即将成为大主顾的那位老先生,江老先生仍是复古唐装,柔和中性的雪青色在这个灰濛濛的天色里扬逸出年青和轻快感,令人眼目一爽,心情轻松不少。
江顺看向青年男女的目光深长,下雨天凉,小伙子年青血旺,没有添加衣服,红色长袖衬衣,风度翩然,光明热情;小姑娘白色衬衣,九分裤,依如那天所见胸前斜背一只背包。
男俊女秀,无论如何看皆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情侣。
他觉得两人很般配,而落后一步走出电梯的艾小九同志,看着那并肩而行的一男一女,只觉无比刺眼。
俊气青年走在小姑娘右手边,细心呵护小姑娘,那一幕怎么看让人怎么不舒服,那个位置该是他们家老大的好不好?小妹妹的右手位置该是他们英武无双的老大专属才对。
小九同志郁闷得不得了,小妹妹行情好,赶着献殷勤的人大把的有,首长偏作死把人给气走了,瞧瞧,小姑娘转身投帅哥怀抱,白白便宜了那小子。
江顺陪两位客人去包厢,侍者表面无异,心底极纳闷,江老先生看起来很重视两位年青的客人,这两位是什么来头?
江老先生是茶楼常客,他们认识,江老先生所认识的人物也是非富即贵,那位先生举止优雅从容,应该是贵族子弟,那位小姑娘却没任何吸引人的地方,从江老先生的行为举止里看倒像是以小姑娘为重,真是奇怪。
侍者思索间已到包厢,主客悠然入室,包厢一面有落地大窗,随时可欣赏外面的风景,装饰淡雅,巨型的木雕艺术品根雕台为茶桌,一边搁一面古琴,一物一饰皆带着古朴韵味。
主客四人分别落座,侍者捧起单子,请客人们点茶。
江老把茶单递给小顾先生,顾君旭递给小佳人,曲七月接过一瞅,惊得差点叫起来,我的天,这是茶?!
茶单上列有茶叶名,最便宜的也超过六百,稍有名气的则上千。
喝茶喝的是品位,喝的是心情,喝的是享受,可是,这也太贵了吧?
坑人哪!
太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