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金虎在知道古武真的存在的时候,并没有像知道姜幼胭会马术那样惊喜兴奋。
而是忧虑。
很多人都认为古武甚至修真都是存在着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又或者地球上灵气的消耗而渐渐被遗忘,被舍弃。
但那些少林寺什么的都能证明他们的存在。
裴金虎也是期待着自己可以学会一身无敌的功夫,行侠仗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
若是真的有古武存在,他一定会特别兴奋,三顾茅庐,不多少次请求都可以。
可当真的知道是存在的了,他只觉得心慌。
满脑子里都是各种江湖争斗、血海深仇、筋脉寸断、曝尸荒野的场景。
而这些,不是应该只存在电视里,不该在现实中存在。
在了空看来,只是七妄心里别扭罢了,明明法师阻止了他念了那么多年的剃度,而解释又不明不白,可他却丝毫生不起气来。
那几日,七妄小师叔的请安一次也没落下,连法师茶盏里的水也一直都是热的。
了空下山那日是个雨天,就像他上山的那日,细雨绵绵平添了几分愁绪。
他很早便下了山,天还未亮,此刻了然了见还在睡觉。
他想不惊动他们便好,若是让那两个小师弟知道,必然会哭的吧。
他把糖果和铜钱都放在了桌子上,若是他们知道了,对他的怨气会淡几分吧。
轿夫早已等在了山脚下,轿撵低调,唯独挂着的“安”字是用金线绣的,迎风而舞。
见了空出来,下人连忙搬了脚踏,扶着了空上轿,了空的视线在“安”字上停顿了一会儿便移开目光,他只觉得那片金色里血色翻涌,带着腥臭味。
轿撵内别有洞天,轿内宽广,铺着完整的皮子,靠角的地方烧着青铜小炉,碳是无烟碳,热水正滚。中间的小几上摆着茶盏和精致的糕点。若是让了见看到,一定会馋得直流口水。
茶几上还放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了空翻开那本册子,简单交代了安府的现状和门下铺子土地的收支。
“少爷,起轿了。”
这声话落,轿子已经抬了起来,这里的路并不平,可轿夫走得极稳,连水都未曾洒出来。
了空掀开帘子,身后的百级石阶渐远。
他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了空的眼前渐渐湿润模糊。
他五岁上山,做了虚空寺的弟子,如今已十二年。
把孩子送进寺庙有很多理由,了然是在某个清晨被放到虚空寺门外的,大冷的天,襁褓中的婴儿脸冻得红彤彤的一片,啼哭声柔弱如奶猫。
了见是自己上山的,那时的了见瘦得像竹竿,皮肤蜡黄远没有现在这般白胖。只一双眼睛乌黑黑,圆滚滚的,天生一张笑脸,逢人就笑,他说饿了,狼吞虎咽了两个馒头后,他便不肯走了。
了能是明德法师从闹水的村子里带回来的,洪水带走了很多人,了能在村子外找了月余都没有寻到家人。刚来的那会儿,了能还发了热,是优昙法师救回来的。
而了空自己,他是来避难的。他的故乡在乐县,到这里要赶上三天的马车。
他俗家名讳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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