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与我四目相对,皆是怔然。
“我,”我贫于解释。
他开了口,温和有礼,替我解围,“姑娘来此避雨?”
“啊?”我慌忙点头,“嗯。雨太大了,我来避雨。”
雨声中我仿佛听见他一声轻笑。
他推开门莞尔,“那姑娘随我进来吧。”
他烧了火炉,取下一直温着的茶,倒了递给我,“暖暖身子。”
“谢谢。”他的声音依旧好听,心下却有些不忿,他对别人都那样好吗?还是见我的化形生得好看,都忘了家里等他的白狐狸了!
“姑娘为何只身一人独自上山?”
“啊,我”我转了转眼睛,“我听人说山上有白狐出没,便瞒了家人,偷偷来寻它。”
他似乎又轻笑了下,“嗯,有只白毛狐狸。”
说话间他又递了一小碟山药糕。
我接过,愈发不忿,怎么能把本狐的吃食给别的女人。
我不再说话,愤愤地啃着山药干,一边偷偷瞪他。
他又倒了杯茶,递来。
我喝了茶,咽下山药干,偷偷瞪他。
他嘴角漫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然后笑出了声音,如珠如玉般好听。
他从没有笑得这样开怀,那笑容明媚极了,可真好看。
可他的声音那样清晰:“色狐狸。”
“狐狸?”
“嗯。”他轻笑指了指我的脚下,白色的狐尾盘在脚边。
他又拿了镜子来让我看,镜子里的少女明艳动人,一双绿眸也清亮灼灼。
“凡人可不会生一双这样的眸。”
我默了默,又仰头看他:“你不怕我?”
他轻笑:“为何要怕你?”
我皱眉:“我是妖精。”
他又笑:“嗯,我知道。”
说是这样说,脸上却毫无敬畏。
我嘟嘴,从椅子上跃下,落地时已不再是女子,而是一只狐狸。皮毛顺滑,尾巴高竖,非常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他却莞尔,伸手摸上我的鼻尖,“我知道你是狐狸。”
尽管不想他怕自己,可他面上一点害怕都没有,这人忒讨厌。
我又化了人形瞪他,“你看清楚了,我是狐狸精。”
他点头然后问“那你可会法术?”
“啊?”我默了默,我学艺不精,不然也不会连化形都露了尾巴。
他又问:“那你有银子吗?”
我摇头,狐狸要银子做什么?“没。”
“那你以身相许如何?”
“啊?”这话题转得极快。
“我救了你对不对?”
“嗯。”
“那你是不是要报恩?”
“嗯。”
“可你没有银子,又无一技之长。”他探头叹气,怅然道,“只好留下做我媳妇好了。”
这语气忒气人。
可话到嘴边,我却道了声,“好。”
他生得好看,声音又好听,许多狐狸都比不过他,美色惑狐!
瓦铫煮春雪,淡香生古瓷。晴窗分乳后,寒夜客来时。
“先生晚上好。”伴随着风铃声响,我端着茶奉在桌上,微笑开口。
“您好。”
他接过茶,不意外地看到桌上的小狐狸,绿眸盈盈,憨态可掬。
窗外下着细雪,绵绵如柳絮,夜灯下的街道格外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