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骑客骇绝惊呼,纷自回首张望,忽见一张白面皮的脸,冉冉自坡下升上来,悬于半空。骑客人人吓得眼中充血,嘶叫惨嚎:“鬼啊!”小翠亦给吓得闭目不敢看。人脸向火把围成的火圈飞来,光线所及,才照出是个从头到脚一身黑衣服的人,如登虚御风,轻飘飘地降下来,足尖轻轻落在高高翘起的矛杆之端。骑客泰半张大了口合不拢,那黑衣人浑当他们不存在,却恭恭敬敬地抱拳向张螭蟠拱手,朗声唤道:“师兄,别来无恙,小弟这厢有礼啦!”
火龙叟忽地身子一晃,云儿猛地寻不见了他。却听师傅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白少华,你小子莫多管闲事,你道我人老手软了,料理不了这些饭桶了吗?”声波所及,坡上顿时电光乱闪,蓝芒翕张,众敌纷纷哇哇惨叫,一个个扑地而倒。二十二人转眼全躺倒在地,无一再动。黑衣人拍手赞道:“师兄威风不减当年,教主若知、师傅若亲眼目睹,必含笑九泉矣!”
张螭蟠冷哼一声,问道:“行了,别净给我戴高帽子,老夫生受不起!你小子巴巴的从北京跑来做甚?师傅地下若有知,又得说你多管闲事!哈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中,满满的是故交深情,相见欢喜,何止感激他及时解围之功欤?
白少华庄容道:“我神龙门向披肝沥胆,忠于黑衣会,师傅临终亦遗言命师兄您来执掌门户,襄助黑衣会。小弟我找遍天涯海角,今日终不辱使命,找到了师兄。您便跟我回北京吧?”张螭蟠长叹一声,仰望月空,点点星空,无着无落,自言自语道:“我回避大业已历十载,早断了雄心大志,这掌门一职,你就替我多担代吧。老夫隐居于此,山幽水清,课徒教孙,太太平平地度过余生,岂不是好?若再重出江湖,面目可憎,又有何益?殊不足取,你虽灵心慧舌,也不过是‘多说无益’。”
白少华还要劝:“师兄……”老人摆手道:“少华啊,你也别罗唣了,我意已决,毋庸多言。云儿,你过来拜见师叔。”云儿瞅瞅白少华走近师傅身畔,小翠则奔入屋去,除下污衣秽袜,换上干净衣物,心有余悸。火龙叟拾起敌人的火把,火焰又自亮堂。云儿见白少华年在三十,白净面皮、竹节鼻,面目俊朗,星眸剑眉,体貌明粹,饶有英气,长身玉立。只见其相貌,即生出无限的仰慕之意。
张螭蟠左手搭在云儿右肩上,介绍:“这位是你师父的师弟,姓白,讳上少下华,你叫师叔吧。”云儿叫:“师叔,好!”白少华抚他头顶,微笑道:“好,好,好,不用行礼了,你叫甚么呀?”云儿:“我叫云儿,白云朵朵的云。”白少华:“你姓啥呀?”云儿摇头道:“不知道。”言下可怜巴巴地眼瞅着师父。
老人搔搔头解释道:“这小子是个孤儿,孤露无依,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被我捡来,时隔太久,我也记不起来在哪里捡到他的了。随便起了个名字好叫唤,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白少华矍然道:“师兄,一日为子,终生为子,即便是个养子,也当归你张家之后,今后延续宗祠,也不枉了你俩一场缘分呐!”他双手各按在云儿一肩,笑道:“云儿,你就姓张,叫张云,好么?”云儿早泪眦荧荧,拍手道:“好极,妙极,师傅,我今后就叫张云吧?”老人不禁也老怀甚慰,口道:“你爱叫张云,就叫着吧。”
张云瞥眼见地上骑客均已焦干成朽尸,那二十多匹马儿兀自散在坡上,转脸又见那支长矛,问白少华道:“师叔,您飞矛这一招,可俊得很呐,教教我吧!”白少华看看师兄,微笑道:“这招你师父也会,当年还是他教我的呢,你跟着你师父好好学,自然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别着急,耐心地学。”张螭蟠打断说:“呸,这小子,我可教不会。少华,孩子既有所求,你这当师叔的,受孩子一声尊称,总得给些见面礼吧?”
白少华呵呵笑了几声,双掌一拍,爽气地道:“好,我就留下来盘桓几日,教你这招‘呕心沥血’便了。师兄,小弟老实不客气,就在这山上住几日喽?”老人:“住吧,我跟云儿睡的床大,就让你再跟老夫睡一床。”白少华拱手道:“多谢师兄!”
翌晨醒来,张云不见了师傅师叔,耳中却没来由地听得拳风脚力劈空之声乱响,暗叫:“难道敌人又来攻山?”忙披衣爬出被窝,推门出屋。打斗声却是传自山壁之上,他循声凝目向峭壁上望去,只见师傅和师叔在一座悬崖上拳来脚往地相斗。崖石从山壁上凸了出来,凭虚临空,离坡少说也有七、八十丈,山上积雪随激斗飞溅,冰飞雪扬,从崖上纷纷飘落。足见两人剧斗之烈,料想只要谁一个不慎脚下一滑,摔将下来,任你武功再高,也非粉身碎骨不可。
云儿抬头上望,觉得二人身子也比平地看到的小了许多。两人飞纵窜跃,便如两位神仙在云雾中飞腾一般。天空中有两头兀鹰在盘旋飞舞,相较之下,下面相斗的两人身法比之兀鹰振翅翱翔还要快得太多了。看了许久,他发见二人就似拆招演武,神情闲适,紧绷的心弦也即略松,越看越是目眩神驰,不由得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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