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须知鳄王乃外国人,不知杨班侯是以数十年炉火纯青的功力,劈出的一剑,剑上有股绵劲,极韧极柔,柔至极处,所发出的刚力,便斩断了鳞片,而剑刃无损,此乃太极剑法之最高极诣,外国鬼子之短见,自不足道哉。不过巨鳄毕竟是异数,杨班侯竭尽所能,也只能伤及鳞甲,便是要再刺深半寸,也是千难万难,自是伤不了怪物,只令之觉痛而止。
巨怪脖颈上吃痛,恼怒逾恒,巨吻落空无数次,已将老人恨之入骨,甫见班侯身子凭空窒滞,便是猛力一口。巨吻开满,两排长颚如两把大锯,朝班侯拦腰咬下。孙、张二人看得瞠目悚然,二人一递一声大叫:“大爷快逃,快逃啊……”苦于远水救不得近火,杨班侯命在旦夕。
玄武鳄王系泰国土著,身材矮小,头发窝窝卷,其貌不扬,内力却是雄强无俦,先前孙、张集二人之力,也难以抵挡,此际以内力阻挡杨班侯的身法。饶是杨班侯功力绝伦,居然左冲右突,如撞在钢板上,再难跳纵。怪物巨吻立至,杨班侯又是剑交左手,在身前划圆圈,剑劲连绵,护住全身,竟无半分空隙。巨鳄吃过剑削之疼,忌惮而不敢欺近,一时之间,浑没下嘴处。
杨班侯右手捏着剑诀,左手剑不住抖动,突然平刺,鳄鱼慌忙甩嘴侧头趋避。杨班侯不等它避开,又是暴然长啸,刹那之间,鳄鱼眼前出现了几个白色光圈,大圈小圈,正圈斜圈,闪烁不已。巨鳄不得不四肢爬搔,往后倒退。杨班侯虽身在气墙之内,不得大步进退,但太极剑使发了性儿,剑上所幻的光圈越来越多,过不多时,他全身已隐在无数光圈之中,光圈一个未消,另一个再生,长剑虽使得极快,却听不到丝毫金刃劈风之声,足见剑劲之柔韧已达于化境。
鳄王运使气功,好不容易化解了刺在胸口的剑气,这时已瞧不出杨班侯剑法中的空隙,只觉似有千百柄长剑护住了他全身。更要命的是,对方纯采守势,端的是绝无破绽,而这座剑锋所组成的堡垒却将自己所发出的强力气墙,寸寸撑开,犹如一个不断撑大的气球一般。千百个光圈犹如浪潮一般,缓缓涌来,像杨班侯这般以数十招剑法混成的守势,同时化为攻势,玄武鳄王是从所未见,骇然听闻,简直不信自己的眼睛,当世竟有这般使剑的主儿。
张承德和孙承志遥遥瞥见,也自叹服,他们心下暗暗作比,走遍天下,剑法当以眼前这位杨班侯师傅为第一。无如杨班侯虽一时撑持,但身子不能动,自难脱困,他俩也无法放炮。
鳄王口中怪哨连吹,巨鳄口中“荷荷”有声,似是被逼不过,终于强压下恐惧之意,猛地里张开巨口,双颚张至最大极限,便想将杨班侯连人带气墙一并吞落。这下杨班侯再难避开,未遭吞噬之前,已然被鳄鱼口中腥臭熏得昏迷,利齿着身,已没了知觉。喀嚓一声,杨班侯上半身落入鳄口,瞬即破胸开膛,内脏断骨血浆高扬,直溅泰国鳄王的头面之上,鳄王正得意要笑,一股污血射入他眼中,双眼一黑,刺得睁不开。
那边厢孙承志和张承德哭喊着怒放两炮,黑烟弥漫,鳄王耳闻轰然炮响,心头一沉,只觉脚底下土地震动,急于睁眼指挥怪物趋避,叵耐双目刺痛,睁开来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再难看清方向。斗大的炮弹来势如电,孙承志一炮打在巨怪左前腿上,橘色爆花闪过,巨怪腿断而嚎,鲜血长流;张承德一炮本瞄准巨怪之头,无巧不巧,巨怪头上下颠动,那炮弹来时,巨怪头一沉,去叼食杨班侯尸体,炮弹正中鳄王,鳄王瘦小的身子顿时凌空爆炸。
英军的钢炮火力猛恶,发炮之际冲击波将侧首两边的楼宇窗户玻璃震碎,楼房内梁木砖石在空中乱飞,而炮弹又是抵近笔直命中,爆炸力惊人。轰的一声,只炸得火焰冲天,泥石溅起二十丈高,孙、张二人自料泰国矮子自当给炸成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