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人未静。别阳县城,西城老城区。
延庆路是一条双车道的柏油路,南北延伸不到三公里。道路两旁栽种有北方常见的绿化梧桐,枯荣交错已有二十余年。
别阳县玻璃厂家属院就位于延庆路中段。站在路边看向小区,六栋四层高的楼房披着破旧衰败的外装,伫立在茫茫夜色中。
今夜凌晨12点,位于四号楼西单元一楼西户的侧卧内,突然亮起了灯光。
灯光是由白炽灯发出的,原本应该洁白明亮,却因为用的太久已经附上了一层焦黄的油脂,此时不由得发暗偏黄。
好在夜已深,灯光虽弱,也将屋外的一刻柿子树照耀的摇曳生姿。
屋内,池志恒缓缓坐了起来。在他的右手中正握着从白炽灯开关上延伸下来的毛线。不知为何……竟有 点不可控制的颤抖。
池志恒足足缓了三分钟,才将这早已是记忆中的毛线松了开来!
此时的他有点迷茫有点害怕,却又不可控制的将这些惹人生厌的情绪全都转化成惊喜。
毕竟自母亲去世之后,重生来过的念头,几乎占据了他上一辈子所有的时间。
许是害怕惊扰了这难得的时光,池志恒怀着虔诚的敬畏准备轻声下床。
只是……有他那磅礴的体重作祟,任他再怎么轻手轻脚,木板床还是随着他的动作不间断地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眼见如此,池志恒唯有堆出一副无奈的苦笑,快速把身体挪到到床边跳了下去。
脚踏实地,震耳有声!又跺了两脚,当池志恒切身感受到大地的实在后,终于相信自己重生了。
环顾一眼自己仅有5平方不到的狗窝,虽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毕竟住了十六年感情还是有滴。
两步来到窗前,推开木质合页窗,夜晚的气息扑面而来。激动之余,池志恒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啸!
‘啊……’!
夜色如笼,他这一声长啸立时惊醒了无数笼中人的好梦。
“靠,谁家的龟儿子又喝了马尿在耍酒疯!”
二楼的汉子挑了挑眼皮,嘟嘟囔囔地问道
“嗯……!”婆娘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声,又已睡去。
“听这声音?似乎是‘池’家那祸害。啧啧,连他也会做噩梦了,真是奇闻啊!”
某位失眠的中年男子扭开了自己的台灯,嘴里小声叨念着缓缓地坐了起来!
其他的不满声三三两两,因为池志恒只是吼了一声,所以这些声音多是自言自语发句牢骚了事。
“你小子终于如愿以偿了,恭喜!”
待池志恒冷静下来后,定居在他脑子中的比尔王玩味似得说道。
“比尔王?你还在吗?你怎么样了?”
再次听到比尔王的声音,池志恒猛地握紧了拳头,又惊又喜的问道。
比尔王才不领情,冷哼了一声道:“我的死活与你何干!你不是巴不得我从来没有出现过吗?”
池志恒知他恼怒自己,但听他口气如此冰冷,还是皱起了眉头。
不过……当他快速回顾了一遍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后,立时就羞得无地自容!
足足过了五分钟,池志恒才缓缓放开双手说道:“比尔王,你我两世相随,注定要同生共死!请你相信曾经的我已经死去,现在站在你面前的绝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抛头颅洒热血,上刀山下火海,若我皱一下眉头天诛地灭!”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听到池志恒说的如此决绝,比尔王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知道什么?”
池志恒不明所以的反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
比尔王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又强调地问了一句。
“你不告诉我什么,我怎么知道什么!”
这一下,可是勾起了池志恒的好奇心!
看他在自己身上左顾右盼的样子,比尔王已经确信,池志恒这种原始星球上的土著居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