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使婢子可不是只干粗活,坦白讲,就是什么都干。大到砍柴挑水,小到洗衣做饭,都是她们的活。
跟着孙妈妈左拐右拐,到了文渊阁最底层。
推开一道石门,酸臭味扑面而来。
三人捂住口鼻。
石门后的空间非常大,大致分为两个部分——厨房和洗衣服的地儿。
值得一提,晾衣服的绳子就在炒菜锅前面,锅上面也有绳子,挂的是咸鱼腊肉,香肠和萝卜干。两条绳子离得很近。
有人把衣服洗好了,一件一件挂到绳子上。
外套,里衣,袜子,内裤……
另外那边,有人洗完菜,又到洗衣服的池子洗了一遍,拿给切菜的。切菜面无表情地接过,切好,拿给厨师。
厨师面无表情倒进锅里。
姜榆看完,洁癖犯了,胃里翻江倒海,想吐。
那些小倌知道他们平时吃的饭菜,穿的衣服是这样处理的吗?
干活的女性各个年龄的都有,手脚很麻利,就是没表情,很麻木。
孙妈妈招招手,过来一个,年纪挺大,是唯一一个有表情的,点头哈腰,“您怎么来了?”
“祁画呢?”
有表情想了想,往柴推那边指,“在那劈柴呢。”
“叫她过来。”
“是。”
有表情过去了。
没一会儿跑来个姑娘。
这里的人衣服是统一的,很丑,衣服像是破麻袋剪了四个窟窿,裤子像是破布随便一剪一缝,靴子就更不用说,不知道哪捡来凑的一对,不是女孩穿的样式。
简单来说,就像在身上套了个木桶。
衣服一样,女孩身上的却不同。相较于她们,她身上的衣服很整洁,边边角角缝的很好,大小也有改过,看上去合身了不少,胸口绣了一朵白色的小雏菊,很独特。干了活,手上和脸上都很黑,唯独眼睛干净清澈,脸上挂着笑,福身行礼,很有礼貌:“见过孙妈妈。”
姜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聪明的人儿。
身处异样环境,不自暴自弃,歇斯底里,而是想办法努力活下来,甚至还能苦中作乐。
这姑娘心境不一般。
孙妈妈“嗯”了一声:“你跟这位客官走,从今以后不用在这里做活了。”
祁画看向姜榆,福身行礼。
“你是祁炎的妹妹?”姜榆问。
祁画愣了一下,很快表情恢复正常,“我是。”
姜榆抬了下下巴,示意她站到呼延卓尔身后。
出文渊阁时,姜榆警告孙妈妈:“把人带走是张大人的密令,且不可外传,否则,后果你是清楚的。”
孙妈妈明白:“您放心,妾身不会告诉任何人。那些婢子的嘴严着呢,不敢外传。”
把人送走,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很怕这个女子。
几天前,文渊阁遭了贼。人也不多,就五个,一身黑衣蒙面,打伤了她二十多个小厮,劫走了这位姑娘送给她的三个好苗子。临走时,那些人其中的一个拿刀抵着她的脖子,说了一句话。
话不长,就一句:“别惹那位姑娘,你惹不起。”
然后,放火烧了她三间屋子。
不到两个时辰,她赔了人又赔了屋子,损失老大。
想想今天的事,想想那天的话,孙妈妈脊背发凉。
行,我惹不起,躲还不行。
以后这位是祖宗,我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