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年思考片刻,道“在下是城主大人的客人。”
不请自来,想赶都赶不走的客人。
贵妾诧然,连忙拂去泪水,起身朝知年盈盈一拜:“妾身失礼,请公子安好。”
知年干笑两声:“姑娘为何独自一人在这哭得这般伤心欲绝?”
知年不问还好,一问贵妾脸上的愁容愈浓,她缓缓坐下:“妾身名唤音姬,是城主大人众多贵妾中的一位。妾身在这里哭,一是感到害怕,二是感到伤心。”
知年坐到音姬身旁,问:“害怕什么?伤心什么?”
音姬垂头发出一声愁闷的叹息:“今日,红姬惨死,竹姬也被关起来,妾身好害怕,好害怕哪一天妾身就和红姬那般,惨死得不明不白。至于伤心,一是因为姐妹惨死,二是因为城主的薄情寡义。”
知年故作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她心中对这种情感没有太大的同感。她能做的只有象征性地安慰:“音姬姑娘切莫自己吓自己,红姬姑娘的事情或许只是一个意外,待城主大人查清,府内上下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音姬摇头,情绪稍有失控:“不会的,不会的!被剥皮的十几位,生前都曾是城主大人的得力手下,眼下红姬出事,怕是魔物是要将魔爪伸向我们这些贵妾了。公子,恐怕,妾身的时日也不多了。”
音姬说完,掩面离开。
知年坐在廊椅一动不动。
被剥皮的全是与城主有关联的非人!
细细想来,媚坊的老鸨和城主之间有感情纠葛,饕餮觊觎城主之位,城主又······他们三个都有嫌疑。
会是谁呢?
知年一边思考,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来到一处院落之外,院子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知年走到背影的身旁:“啊昭?你怎么在这?”
啊昭侧头,向知年福身行礼,道:“妾身睡不着,就出来走走,走着走着,来到这一处院子。”
知年应了一声,问:“这一处院子有什么特别之处?见你看得这般入迷。”
啊昭将目光移回至面前的池塘。池塘中,立了一座雕像。
幽蓝的烛光微弱,知年只能知道眼前的雕像刻的是位女子。
啊昭道:“述阑公子,你知道吗,曳璟公主是不夜城自古以来,最受非人爱戴的公主。她温柔,善良,以宽广的胸怀包容世间万物。”
知年打量四周,大概能感觉到院落的荒凉:“这位公主现在住在这里?”
啊昭道:“这里她生前的住处,公主已经羽化了。”
知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你见过公主?”
啊昭神情平静:“妾身的母亲,生前曾有幸得到公主的帮助。”紧接着,她垂头稍显落寞:“妾身一直都想向公主报恩。却没想,等妾身长大,公主已经……”
知年拍了拍啊昭的肩膀,以示安慰:“世间的缘分就是这般。你有心,公主若是知道,定会很开心。”
啊昭点点头,沉默片刻后,道:“公子,妾身突然困乏,先回屋休息了。”
“恩,回去吧。”知年颔首,目送啊昭离开。
知年没有在曳璟公主的院落逗留过久。
“嚓,嚓,嚓……”她正准备离开,院子里倏然响起窸窣声。
知年循声望去,是一位身形佝偻,体形微胖的老妇。
老妇手里拿着扫帚,步履蹒跚地扫着地面的落叶。
老妇扫着扫着,扫到知年的脚边。
知年垂眸观察老妇的模样。老妇的眼睛与鼻子与人类无异,嘴巴似老鼠,脚下还有一条长长的老鼠尾巴。
老妇抬头,看向知年。她神色涣散,仿佛一旦遇见人,都会对那人说一句:“诶,可怜公主生前是个苦命人。”
“苦命人?”
老妇望着曳璟公主的雕像,神情怅然:“是啊,做了一辈子的好事,有着世上最善良的心,却落得个丈夫与孩子双双死在眼前的下场。”
知年登时感到好奇,问:“嬷嬷,公主是怎么死的?”
老妇失落地摇摇头:“没人知道公主是怎么死,老奴只知道,公主离世前,曳寻大人就在她身边,没过多久,公主就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