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对,那老杜、和尚他们怎么办?”
“我的老板诶~~~”
大齐一脸恨铁不成钢:
“没您,人家照样房谋杜断,人家照样有孙猴子护着西天取经。您算哪根豆芽菜啊?”
“你好好说话别骂街啊!说谁豆芽呢!贫道这是金刚柱,知道吗!”
“是是是,行行行……您爱是啥就是啥……更何况,老板啊……”
忽然,大齐的语气变得多了几分怅然的味道。
“要真按照我这样生活,夏荷……可能也不会死,不是么?”
“……”
瞬间,春友社的雅间之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李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句话。
真的扎心了。
一片沉默。
只有那青年模样的玄英在舞台之上声若悬河。
滔滔不绝。
良久良久……
李臻苦笑了一声:
“哈……”
挥了挥手,面前的紫砂壶便化作了一坛酒水。
茶杯也换成了酒盏。
倒酒。
烈酒。
一饮而尽……
虽然有辛辣,亦有酒精。
可终究……
是假的。
醉不得。
不得醉。
“呼……”
李臻轻叹一声:
“所以,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你也快顶不住了吧?”
“……”
大齐无言。
脸色木然。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觉得你多可怕,或者多吓人……开玩笑,你可是我师弟啊。我把春友社交给你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从来没感觉你会害我,真的,一次没有。”
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酒盏陶碗那有些粗糙的边缘,他自顾自的说道:
“说你是心魔也好,其他也罢……我都不怕的。其实我什么都不怕,知道吧?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世间什么苦,什么罪我没遭过?那些我都挺过来了,你说我怕你干嘛?”
“……”
“但我一直就不愿意面对你,明白么?我觉得我面对你,同样就会再想,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选择。要是平平淡淡的当一个说书人的祖师爷会不会更好……而从二师那学到了《和光同尘》后,我更加觉得……啊,原来能看到那么多未来的可能性,然后通过自己的方式把它拼组成我想要的未来,原来是一件这么好的事情……差点,我就要绷不住了,懂么?”
没去看大齐,李臻只是用手指笔画了一个韩国人特别看不得的手势。
“就差那么一点点,真的,我就放弃在突破自在境时,我心中那坚定无比的信念了。”
“……那为什么又回头了呢?老板。你这条路……走的不苦,不累,不寂寞么?”
大齐的双眸里满是关心与怜悯。
毫无杂念。
“苦啊。”
李臻点点头:
“很累。更寂寞……但……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不能改,知道么?”
“为什么?”
“因为,我改了,她们……就不认识我了。”
“……”
在大齐那双愈发怜悯的目光中,李臻笑着摇摇头:
“人,不能否定自己呀,不是么。就算《和光同尘》能让时光倒流……可问题是,记住这一切的我,要是再回到那条道路上,你说的那条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道路上,我真的会开心么?”
“……”
在大齐的沉默中,李臻又挥了挥手。
酒盏与酒坛尽消。
“所以,回不去的。就像是在你这躲了这么久,可终有一天,你也有撑不住的时候那般……诶,你要撑不住了,会发生什么?”
“呃……”
被这话问的冷不丁一愣的大齐有些尴尬的一笑:
“没事啊,我还会在老板你悟道时,突然蹦出来,继续想把你困在这。”
“骗人。”
李臻笑了。
“我不信……你会消失不见的,对不对?”
“……”
大齐沉默了。
“我知道。”
看着大齐,李臻点点头: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顶不住了,就会死,我悟道了,你也能活……或者说,我们才能再见面,对不对?”
“……”
话音落,李臻已经站起了身来。
伸了好大一个懒腰。
“所以……我失去的已经够多啦。你要是在没了……可能我过去的一切便也彻底消失了……所以,老板我啊,很护犊子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吧?”
说完,他活动了下身子。
就像是做着某种热身运动一样。
摇摆脖子,活动脚腕。
双眸燃起了一片金光。
“行了,放我出去吧。”
“老板!?”
听到这话,大齐脸色一变:
“你疯了吗!你这悟道是被逼的!难道你看不出来!?”
“我知道啊……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轮金月悄然从脑后浮现。
道人的双眸金光纯净如同流淌的金液一般。
“有句话你说的很对,我……又算哪根葱?”
他摇头,轻笑:
“虽然不知道出去后到底要面对什么……但我已经想好了。既然世人不在乎我这个破落道士,我又何必把自己看的太重?人活着,顺心意,自由自在一些比较好……他们既然不在乎我,那我就按照我的方式来,就好了。”
“你要干嘛!?”
“干嘛?”
李臻歪了歪头,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想了半天,来了一句:
“摊牌了,不装了,我想掀桌子了,算不算?”
“……”
“他妈的……”
道人松了松肩,去掉了最后的郑重。
用一句粗口,暴露出了自己的玩世不恭与坚持:
“懒得下棋了,也不想玩了……所以,出去后,我要开始掀桌子。爱谁谁!老子不伺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