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傍晚之际,当那冲天金光与洪亮人声响彻全城时,遥遥看着那凭空而现的巨大半身真仙之景,不知看呆了多少人。
而就在真仙之影下方的酒楼内,一个看起来服饰之上有风霜之色的书生打扮之人却愣了。
他能感觉到,就在自己头顶,那一股浩荡通透的法相身存之理。
也能感受到那似乎要取代夕阳,普照大地的金光之中所蕴藏的天地之炁是何等的磅礴。
可是,这都不是他发愣的理由。
他发愣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那句话。。
奉真武荡魔大帝法旨传法?
果然,乱世到来,这去年年末忽然一夜成名的道人,也要做那野心之辈了么?
想到这,书生眉眼里闪过了一丝冷意。
可这会儿,城中已经“乱”了。
商县距离洛阳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远。
俗话说好使不出名,坏事传千里。
为啥是坏事呢……
经过这一个夕岁的发酵,城中一些百姓,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了洛阳夕岁时,有一个叫做“李守初”的道士,是真武下凡!在夕岁时化身真武,为陛下江山庆贺!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会清楚……
这不废话么?
征发清淤的徭役都传下来了,夕岁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大家虽然不敢提,但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甚至,有些人在私下里讨论时,还觉得……那只妖肯定是平常藏了起来,打算抓人来吃。结果真武帝君下凡后,就“荡”了一下,它便抵挡不住天威,死了……
被真武帝君荡死后,肉身污了龙脉。
才让我家当家的在这大冷天被征了徭役,去掏河泥!
而现在这罪魁祸首竟然来到了商县!?
天晓得多少人背地里牙咬的芝嘎作响,但又没什么办法。
只能看着那半身虚影, 目光如火!
荡魔也好, 荡妖也罢。
平日里,这都是神仙显灵的大好事。
可是, 现在却成了春耕之日的一道“催命符”。
不丢臭鸡蛋……已经是给你神仙面子了!
要是我家当家的真的……没回来。
果然,当初就该信佛的!
于我无关时,天地敬好。
于我相关时,仙佛无用。
……
“……?”
半身帝君的眼神里也出现了一抹疑惑。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讲经, 对《真武法相》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掌握, 至少不用在和以前一样,刚用出来,脑子便被那股真武帝君所代表的荡魔治理所占据而思考不能的李臻,感受到了自己感知内的妇孺所散发的怒火与恶意, 有些不解。
他刚才那一番话不是脑子一热就说的。
而是经过了考虑。
信仰。
它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真要论起来为什么它能在人心中根深蒂固的扎根许多年, 那话题可就海了去了。
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但有一点是不得不承认的。
那就是,在这个知识还未普及的“愚昧”时代,利用人们心中对仙佛天地的敬畏,来达成目的, 是通往成功最快的一个捷径。
所以, 李臻想的很简单。
他姑且应该还算有名。
毕竟夕岁时,当着洛阳城那么多人的面, 他装了一波大的。
还被人扣上了“真武显灵”的帽子。
真武帝君可是神仙。
而神仙现在来了, 要给大家伙“传法”……
你们不赶紧过来,还等什么呢?
在他的设想里,当真武降临那一刻,大家伙应该和那日自己被堵在洛阳城门口时一样, 一群人是拿头便拜,一边高呼“道长显灵”, 一边喊着“仙人垂怜”才对。
而到时,自己就会以真武帝君之名,找到对当地郡县地形最熟悉之人,骑上快马,带自己赶紧去当牛耕地。
那不就完事了?
就这么简单。
可是……
真武帝君已经下凡足足五十息。
别说就在巷道里偷看的那些面露恐惧愤怒的妇孺了, 连这酒楼里的人都不敢出来……
这……又是什么情况?
真武法相慈悲。
道人心生疑惑。
直到……
“坏人!还我爹爹!”
一颗小到不能再小的石头, 朝着这边丢了过来。
莫说能“伤”到帝君了。
丢石子的孩童气力不足, 甚至都没丢到帝君面前。
接着, 那孩童就被一个妇人赶紧拉到了怀里。
而当帝君目光落下时,小孩脸上还满是愤怒,可抱着他那妇人却双膝跪地, 脸上的惊慌变成了浓浓的乞求:
“神仙开恩!神仙开恩!娃儿错了!娃儿不是故意的!!”
“……”
帝君看着那跪地想磕头, 可头在触碰到空气后,便无法再寸进的妇人。
同时也在看着周遭百步那些“藏头露尾”之人脸上的忌惮、厌恶与紧张……
?
为什么会这样?
完完全全不按照剧本走的众人,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符号,充斥到了道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