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应之有一妻王氏,一妾倪氏,膝下无子,只得四位小姐。
大小姐林文妍和四小姐林汝行乃正室王夫人所出。
二小姐和三小姐林颂合乃妾室倪氏所出。
嫡长女林文妍早已嫁人出府,二小姐刚出生未及取名便夭折。
王夫人过世后,妾室倪蕊繁被扶正,人称二夫人,不久后林应之也撒手人寰。
所以侯府算起来只有二夫人倪氏和三小姐林颂合、四小姐林汝行三位正经主子,可谓人丁凋零。
自打齐宣侯夫妇过世后,家道逐年消乏,十几年来几乎没有任何官亲贵戚走动。
新帝登基时,给各地皇勋侯爵下诏的下诏,封赏的封赏,唯独忘了她们齐宣侯府。
但一月前在林汝行的及笄礼上却突降了一道圣旨,林汝行获封郡主,封号和平,择吉日举行册封礼,令齐宣侯全家上京受封。
还有个圣旨上虽然没写,但是传旨的内监透露的消息:皇后娘娘有意为和平郡主玉成一桩姻亲,尚在择选中。
大伙从这位内监如踩了鸭脖子一般的高亢声中听出一个意思:皇后指婚,这可是对齐宣侯府大大的抬举。
蕲州城乃寒漏之地,齐宣侯府偏安一隅的日子也被这道圣旨彻底打破,于是阖府洒扫清理,收装敛行,为跋涉上京做准备。
原主一家刚到京城没几天,便有传言说皇后娘娘有意将她指给朔南富商叶氏的嫡长子叶无疾,但被叶氏上表婉拒了。
理由嘛,就是叶无疾已经到邻国拓展生意去啦,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千万别耽搁了郡主。
其实叶无疾是收到消息后才连夜动身去“拓展生意”的,他本不愿往,他爹发狠说:我已经上表皇帝暗示你天生缺陷不能人事,你的几个侍妾我也打发了,你安心上路去吧。
叶无疾只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离家了。
即便如此,叶氏一族仍怕事出有变,又派次子进京复议,已经赶了一半的路程。
一旦叶家二公子抵京,林汝行被拒婚的传言就会被佐证,届时齐宣侯府免不了蒙羞。
所以就在叶氏子抵达京城的头一天晚上,她不堪其辱愤而投缳,同名同姓的现代林汝行便魂穿来了。
林汝行不禁纳闷,这原主前世倒是做了什么孽,让叶家视她为洪水猛兽,为了拒婚都不惜把家里的嫡长子一竿子支到国外去了。
后来叶家派人陆续送来价值不菲的补品和财帛,在她昏迷时都被二夫人倪氏婉拒了。
“但凡叶氏的人再上门来,一律赶将出去不消回禀!”
二夫人严厉地对着府中所有人下了这道死命令。
她们在京暂住的府邸和下人都是朝廷户部的人安排的,没有一个是往日侯府的心腹,所以二夫人轻易不发难。
——听说京城的下人们很是刁钻,骂狠了会往煮粥的锅里偷偷倒洗脚水。
府里有个负责洒扫的婆子阮大娘,正是个不折不扣的碎嘴子。
她闲来无事跟厨娘谢大姐嚼舌:“反正这亲是结不成了,四小姐的闺誉已经毁了,要我说叶家有的是钱,不拿白不拿。”
谢大姐停下手里绑了半截的炊帚:“那能一样吗?齐宣侯是先帝亲封的异姓侯,还跟皇室沾亲带故,世家体面不要了?”
阮大娘仰脖笑起来:“体面?若说体面,哪个世家女子被贾人拒婚还有体面了?”
这话正好被在府里闲逛的林汝行听了个正着。
她故意在她们屋外跺了跺脚。
阮大娘出门一看,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笑容凝结在那张皱巴巴的脸上。
林汝行冲她咧嘴一笑:“我就是偶然路过下人房,刚才你们两个的话,我可……”
阮大娘急着给自己洗白:“我们说些妇人间的体己话,小姐没听见才好……”
林汝行斜她一眼:“我出现在这里就想告诉你,我可全听见了。”
……
不过林汝行看着二夫人倪氏不矜不伐的做派,很替死去的原主感到欣慰。
原主自幼失怙,若不是有倪氏这个后母宽宥,恐怕日子没有这么好过。
这日见她醒着精神还好,倪氏又来探望。
“你不必难堪,待到了日子册封礼成咱们就回蕲州老家,我好好给你物色个有功名的人家,远比在京城举目无亲要好。”
二夫人坐得离她很近,出于职业习惯她不由自主地观察二夫人的皮肤:
整体肤白,口周有些暗黄,两颊略有泛红,额头上有轻微逆光疹,无毛孔无色斑,除了有点屏障受损,是底子相当不错的中性皮肤。
额头上可以刷点低浓度乳酸,早上使用原型VC精华,晚上用点入门级别的A醇先建立耐受,再就是做好基础保湿和防晒,大体就能解决了。
“四丫头?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二夫人见她只盯着自己一言不发,有点担心地问道。
林汝行脱口而出:“二夫人,你肤色不均,要好好抗炎和抗氧化了。”
二夫人听完,满脸惊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朝身后招了招手:“去,再去请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