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兮之目赤欲裂,“你敢!”
“要不我们试试?”
“不!”徐兮之慌了,她知道汪航远这个人,这些年她也是仗着他爱她所以才对他颐指气使,他从来都不是一条狗,从来都不会因为别人的命令而取执行什么!他想杀安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不许动她,否则——”
“否则就要把你的暗卫给弄出来了,对吗?”汪航远讥讽的瞧着她,“那暗卫应该也是楚王爷给你的吧,他对你还真是好的很,明明知道我和你偷情竟然都能不闻不问,是太大度了,还是早就不爱你了?”
这话直刺她心脏,她怒目以视,“不用你管!”
“是,不用我管!我也早就不想管你们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他血红着双眼,扔掉手中的拂尘,脱掉身上的太监服侍,扔掉他头上的太监帽子,拼命的擦拭掉脖颈上的肉色泥巴,“我就是疯了!疯了!就因为一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你,我竟然委屈了自己这么多年!徐兮之,从今以后我和你再也没有一丝干系!我以后可以尽情的留胡须,可以不用压抑自己大声的说话,可以不用再每天在别人都清醒之前给自己的喉结做伪装!更不用面对宁奕异样的眼神还可以装作没瞧见!徐兮之……”他最后看她一眼,“我们——完蛋了!”
他说完,目光最后在她流血的胸口上看最后一眼,决然的踩过让他受辱了多少年的太监服,头也不回的离开!
“汪航远——”
汪航远的脚步一顿,可却也只是瞬间的停留,随即他毫不犹豫的踏出寝宫的大门!
这一刻,他宁愿去面对皇宫中的侍卫们,也不愿意再面对这个无情的女人!
“安宁……你怎么样了……咳咳……”徐兮之脸色惨白的扶着床架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张嫣然的身边,张嫣然此时情况很是危险,她身上都是血,血淋淋的让徐兮之不敢扶她,“安宁……你告诉娘亲,你有没有事,我让杜嬷嬷给你请太医……”
“够了,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张嫣然的腰肢方才被撞到廊柱上,疼的厉害,喘息都觉得疼,口中吐出一口血沫子,她知道肯定是伤到肺腑了。左手失血过多此时已经凉的没有知觉了,脑中也一阵阵的眩晕。她用右手撑着地毯爬起来,眼神冷的淬了冰一般的凉,“今天没杀了你……我改天还会来的……”她说完抹去嘴角的血迹,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外走,她这个样子也杀不了徐兮之了,可也不想看到她!她要去楚王府……她要去找楚离哥哥。
她要和楚离哥哥……说清楚……
“安宁,你不能走!”徐兮之的伤势比她要轻一些,此时爬了起来,拉住她没有受伤的右手,“你这个样子没办法离开,娘亲也不放心,我找太医来,让太医给你包扎……”
“让你滚……你听……不懂?”她艰难的回头,坚持要离开。“我看你一次就想死一次……”
徐兮之泪流满面的跌在地上。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安宁怎么会知道真相……究竟是谁告诉她的……
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几个,杜嬷嬷不可能,张太医没有这个胆子,还只剩下楚瑜和楚管家,也就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了!以前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都被她给处理掉了,安宁的身世就连张夫人都是不知道的。
那么是楚瑜还是楚管家……
这个时候追究这些也没用了,她也害怕瞧见张嫣然憎恨厌恶和鄙夷的眼神,她的一句话比往她心上捅刀子都要痛,她轻声喊,“暗卫……”
一道烟灰色的影子飘下来。
他是专门听从徐兮之命令的暗卫,是保护徐兮之安全的暗卫,方才张嫣然刺杀徐兮之的时候他就想出来,可是徐兮之没有让他出来,而且他知道张嫣然是徐兮之和楚王爷的女儿,所以才没有敢动手!
也幸好没有动手,要不然以徐兮之的态度,恐怕还有的惩治他。
“去!跟上安宁,把她打晕了送到楚王府,让楚王爷务必治好她……”她喘息着,一口气说完。
“是!”
暗卫离去徐兮之才松了一口气,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彻底晕厥了过去!
……
京城中一座荒山中。
一个一身墨黑色长袍的男子立在山中,这里是一处绵延数百里的山脉,荒山中野兽遍布,几乎没有人敢深入深山,而此时荒山中的一片光秃秃的空地中,站满了身着银色铠甲的兵士们,兵士们正在拿空地中训练。有嘶吼声远远传来,听上去就让人热血沸腾。
男子站在山顶上,瞧着那雪地中的兵士,兵士们的银色铠甲几乎和雪融为一体,他眺望着那白茫茫的一片士兵,眸子渐渐悠远,不知道落到了哪一处。
这时一个青色小袄对襟小袄的女子走了过来,她身披一件水绿色的大裘,大裘的帽子和两侧都滚着一圈毛茸茸的兽毛,她一张小脸在白色的滚边里显得越发的小。男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眸子顿时柔和了下来。
“还下着雪,怎么出来了?”
“出来看看。”女子的眸子落在苍茫的天空上,轻叹道,“这雪下了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总会停的。”
“我担心皇帝的处境……”
男子转过身来,温柔的拍了拍女子的肩膀,笑起来眼角带了几丝皱纹,显得十分慈祥,“他没有那么弱,不过也的确情况不容乐观,这些年来……委屈他了……”
“兵士们训练了这么多年,也小有所成了,将来应该是皇帝身边的一大助力,你别太担心,等事情真的超出了掌控,我们再出去。”女子微微一笑,凤目流转间不显得多情,只觉得温柔,她握住黑衣男子的手,“皇帝这几年动作也不少,又有宁煜,宁浅雪,还有楚家,左相府,右相府,苏府,还有楚离还有……锦儿……胜算还是有的……”
提到苏慕锦,她声音微微一顿,眸子里有满满的愧疚和温柔,随即浮上一层水色。
察觉到女子语气的低落,男子轻叹一声,“恨我吗?”他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她。
“怎么会!”女子接过手帕,擦干了眼泪,“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怎么会恨……只是觉得锦儿可怜……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锦儿很坚强。”
“就是太坚强了,所以才更加让人心疼。”女子含泪,“我倒宁愿她无知一点。”
“若是无知,恐怕早就没了性命!”男子轻叹。
“是啊!”女子无奈的道,“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不喜欢她过的这么辛苦,又想着能幸福,可却忘了这世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孩子算是变相弄死了苏云锦,你心里不膈应?”
“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肉和肉是不一样的。”女子摇摇头,眸子的水意又浮上来,“我当初不该把她送到云州,更不该把她交给老太太抚养,起先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她的性子变了,可到底不是在自己身边养大的,不愿意和我亲近,也就隔了一层……心里想着她不至于太过分,可没想到一次次的陷害锦儿……那孩子性子歪了,而我却没能及时把她给扶正了……锦儿做的那些,一桩桩一件件连在一起全都是被逼无奈,而且……那孩子若不是有我‘临终’前的嘱托,恐怕早就把云儿给弄死了。她能对一个庶出的三妹妹那么好,却无法对自己的嫡亲妹妹关心,说起来,都是云儿自己自找死路……”
“你能这样想就好……”
“这些年锦儿太辛苦了,聪儿都算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她……也还是一个孩子啊……”女子吸吸鼻子,瞧着男子担忧的眼神,连忙擦去了眼泪,“不过锦儿也嫁人了,楚离对她也好,这样我也放心了。真快啊,孩子都怀了身孕了,我就要做外祖母了呢……”
“是啊……”男子同样感慨万千,“可惜我比你大了几岁,却还没有见到孙儿的模样……”
“呵呵……”
……
张嫣然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眼睛几乎都睁不开,她眸子朦胧看人的时候都带着一层层的雾气。身下的床铺很暖,可她的身子却很冷,好冷……鼻翼间一股子血腥味,那刺鼻的味道让她几欲窒息。
她愣愣的睁着眼睛,脑海中一幕幕的片段回放出来,她忽然觉得累。
忽然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枕侧一阵冰凉的濡湿。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阵的响动,她听得一阵阵心烦。
“王爷饶命……”
“饶命?”楚王爷眉眼冷凝,“武夏,我把安宁公主交到你和武秋手里的时候是怎么吩咐你们的?今天安宁昏迷了之后我是怎么命令你们的!你亲自跟着安宁,却没有能保护的了她的安全,不但让她光着脚冲回了张府,还跑到了皇宫,甚至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武夏,你就是这样尽职尽力的!”
“王爷……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婢跟着安宁公主跑出府的时候却觉得后脑一疼,然后就晕倒在雪地里了……奴婢敢肯定,一定是有人暗中暗算奴婢……”
楚王爷眸子一凝。
“退下!”
武夏一口气却没敢松下,咬了咬嘴唇,瞧着楚王爷阴沉的脸色,缓缓退了下去。
这已经是她和武秋第二次失职……
楚王爷不是轻饶了她,只是听到屋子里呼吸的变化,不想这个时候在张嫣然的面前处置她罢了,他转身进里屋,目光有些闪躲。
“安宁……”
“滚!”
“你……”
“让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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