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外突然响起的喊杀声,让一众人乍然而惊。只看案几之上,酒觞中的水波轻颤的纹动,有经验之人几乎马上就可以推算出,来者必然是至少不下千人的骑兵,而且是已经进入了冲锋的状态。
若是白日布阵的情况下。说实话仅千余的兵马,就算是突袭,帐中人也不会太过担心。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至少每人都有数种方法可以在骑兵未与接阵之前,便将威胁消泯于无形。毕竟北人善骑,南人善舟之说绝非空穴来风,虽然豫章郡外地势也算平坦,但可供马匹长途冲锋以发挥最大杀伤力的先决条件,单单地形一项,就已是远远不如中原诸地的。也就是说,在人数占据绝对上峰,而对方骑兵优势被无限削弱的情况下,除非是傻子,鬼才会在江东之地除了长途跋涉用以代步之外,用骑兵冲阵的战法用于战事之上。贸然强用之的话,那纯粹就和找死无疑!
可若是条件限定于夜袭的话,就当另行别论了。近一个月来,蔡中大军同豫章守军之间攻防“默契”的达成以及对夜间动作的惯性免疫。使得蔡中每日费心布置下的轮值防御体系,和预期中的差距不可谓不大,只是侥幸于豫章城中可用兵士不过一万两千余人,料定对方绝不会轻易有所妄动,而使后方不稳,贸然行险致使有城池难保之危,才让蔡中即便是有心整治。也因为不欲背上个过分插手军务的名头,而在几次担心之事并未发生,选择了沉默。可现在。对方真来了。
对于豫章城中兵力的配备,在蔡中所部近四万围城大军中,并不是太难探查的事情。九千余来援守城的丹阳兵步兵守城,一千吴郡新兵协防,一千秦旭的先登营卫队,常备马匹据查大概在两千到三千左右。而能成建制形成攻势的,也就是今晚“来访”之人是谁。就不难判断了。
“敌袭!敌袭!”就在帐中人因这突发情况而下意识有一瞬间怔懵的同时,军帐外突然爆发出来的更加噪杂的嘶喊、呼号甚至惨叫的声音。使得场面愈发混乱了起来,乃至于前营这种骚乱的趋势,如同传染后散播的瘟疫,竟极快的向着本军将近二十里的联营蔓延开来。最坏的局面眼看已是不可遏制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听着帐外愈来愈响、几乎要波及本军全营的喊杀声。知道自己这回摊上大事儿的蔡中,突然发觉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似乎也被抽干了,只能求助似的看着帐中同样惶急欲去整顿本部兵士的诸将,急声问道。野战中最怕夜袭,往往会受到难以估量的损失。倘若是再有一方对敌经验不足的话,很容易会被来敌挑动营啸之危,昏暗中不辨敌我,从而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得全军自乱。端的凶险无比。而且夜袭之事,不仅仅只是被劫营的承动方要面临兵心生乱之危,发动方若是准备不足的话。更是极有可能在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全军覆没。因而此事虽说起来容易的紧,但当真用时,却是不得不慎之又慎。蔡中说到底虽然也有两把刷子,但此行却不过是被蔡瑁举荐,前来豫章镀金增加资历的。正面对战尚可中规中矩按兵书行事,一遭遇这突发状况。还是在兵士早就因为连续十数日的常规“骚扰”而防备心大减的情况下,要让蔡中短时间拿出个章程来,也的确为难了。
“哼!”正当蔡中无计,金旋踌躇,众将惶惶然不知所措之际,一声本是极轻的冷哼突然自军帐角落中传来,在这焦灼的气氛中,倍显突兀。
“是谁?!”或许面对豫章来兵,蔡中同帐中诸将惶急之下,失了分寸。可在军帐之中,却全是此番攻略豫章的军中主将,那么这一声冷哼所要表明的意味,可就显得对诸人不那么友好了。蔡中本就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同印象中决然不同的夜袭的脸色,登时由白转黑,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几乎是怒吼着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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