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栖在云烬这里把晚饭吃完,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
“天黑了。”
比她来时黑得更厉害。
云烬轻轻“嗯”了声,递给她一张干净的棉帕擦手。
“云烬送小姐回去。”
阮栖眨眨眼,弯着唇看他。
“谁说我要回去了?”
云烬一怔。
这话的意思是?
阮栖朝他的床走过去,她来时就已经洗漱好了,穿着薄薄一层单衣,动作熟稔自然地钻进被窝里。
她刚吃完,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就朝云烬招招手。
“陪我说会儿话。”
云烬抿抿唇,在原地犹豫了下,想出声劝她。
“小姐,还是云烬送您回去吧。”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着都不能在他床上过夜。
阮栖攥着被子,慢吞吞地看他一眼。
“还说会听我的话,现在就忘了?”
云烬沉默下来,有些无奈。
“小姐。”
阮栖等得有点着急:“你快点过来。”
她一激动,忍不住偏头咳了几声,越咳越厉害,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
正难受着,面前有人递过来一杯水,阮栖喝了大半才勉强平复下来。
云烬接过茶杯放到一边,轻轻给她掖了下被角,少年眉眼晕染着暖色的烛光,轮廓有些朦胧柔和,连声音也轻。
“别生气,云烬听话。”
阮栖仰脸看他,杏眼水盈盈的,微微泛着红,她委屈地皱着眉,张开双手等着云烬。
“要抱。”
这副病秧子的身体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云烬只稍微顿了下,便微微俯身把少女抱在怀里。
少年微微低着眉眼,长睫轻垂,眸光空荡荡地落在被角上,却抬起手轻拍阮栖的背,缓缓帮她顺着气。
“小姐有在吃药吗?”
阮栖窝在他怀里,胸口有点泛疼,小声嘟囔。
“吃药也没用的。”
她的死亡是注定了的,只有早晚之分。
云烬抿着唇:“不试试怎么知道?小姐还是吃药吧。”
阮栖低着脑袋蹭他颈窝,语气闷闷的。
“我已经吃了十几年的药了,现在连大夫都不逼我吃药了。”
早就到了连大夫都无能为力的地步。
云烬明白她的意思,眸光有一瞬间的轻荡,落在阮栖背上的手指紧了紧,他声音更轻了些。
“或许……更珍贵些的药材会有用。”
赵府就是再家大业大,能寻到的珍贵药材也有限,在最开始还能给赵元瑶用,后来渐渐死心,就不再把珍贵药材耗在她身上了。
阮栖当然知道药材对她这副身体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她的命运是已经写好的,然而阮栖只是懒洋洋地附和了句。
“也许吧。”
她有些困了,在云烬怀里缩了缩,攥着他胸口的衣服,慢吞吞地嘟囔。
“你要是不想让我睡在你这里,就等我睡着了再把我送回去,小心一点,不惊动兰秋就行。”
阮栖又想了想:“被兰秋知道也没什么。”
反正兰秋是她的丫鬟,嘴巴还是很严实的,知道了也顶多是被吓一吓,是不敢往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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