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微不可察的凝滞了一个瞬间,在漫天大雪纷飞中转身,黑色披风、红色长袍,随风雪鼓起,银发红眸。
“我在这里。”他说。
他就站在那里,站在灯火阑珊处,着一身深黑衣裳,素生生的没有任何纹路,唯有领口露出一抹白色的边,衣袖飘飘,沉稳淡然,却过分瘦削了些,以至于有些单薄。
撑了一把红色的油纸伞,依旧有雪花落在身上。
一如往昔。
大雪还在下,长灯明彻夜。
他一步步,准确无误的走向她。
举止高雅,萧萧肃肃。
停在了染白的面前。
一尺距离。
语气也如当年,低沉从容,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安慰:“不记得先生了吗?”
如今染白清晰的看到了他在伞檐阴影下的那一张脸,看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是曾经无数次眸中倒影,心中所想,是梦中模糊轮廓,画上白衣君子。
是她的先生。
从清瘦流畅的下颚线到眉骨的弧度,线条明晰清朗,眉眼如画,仿佛一卷翻开的佛经,在寺庙香火下透着宁静平和的盛世气韵。
可是——
他以黑绫覆眼。
染白是见过他的眼睛的,很好看,那里见过日月星辰,山海天地,总不该是现在这幅模样。
周围的人早就被应厉遣散了,一时间天地寂静无比,好似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灯火辉煌连绵不断,沿江数十里。
染白在这之前,想过很多种他们重逢的模样,她想亲他的睫毛,亲他的眼睛,想讨个吻,想闻着他身上的沉木香。
最好可以赖在他怀里听他讲故事。
可是在这一刻,她什么也不做不了,就站在那里。
在那里。
长久的望着他。
油纸伞缓缓向她倾斜,遮住了细碎的雪花,天地间皑皑白雪,寂静无声。
像极了初遇的那一年。
“先生。”
这么多年来,零零散散,加起来也算过了半生,唯有两字,一个称呼,从口中,从心上,叫了千百遍不休。
好似某一年春光明媚,一个昏昏欲睡的下午,她从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先生!”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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