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香叶树,斜靠在一座铜钟上。
枝繁叶茂,如虬龙一般向外延伸。
当众人纷纷来到后,江千越一指香叶树:“唐兄,你看这树,有什么独特之处?”
唐德不明其意,抬头看着歪斜的香叶树:“除了歪斜生长之外,与前院所种香叶树并无差异。”
“哦,是么?”
江千越又指了指树干下的铜钟,“江某要说的是,牛封氏之死,就是死于这口铜钟之内。”
“什么?”
“那女人不是死于中毒么?”
“我认出来了,这年轻人此前在公堂协助办案过。”
“难怪会与唐捕头如此熟络。”
“如此说来,方才此人在佛堂所言,并非是胡言乱语?”
不知不觉间,香客们的议论话题开始改变,态度也逐渐变得质疑起来。
当众人将目光聚焦静慧时,静慧的眼神有些刻意避开。
慈云口念佛偈,不可置信道:“施主,此铜钟放置于此多年,何以成了施主口中的杀人凶器?”
“因为它,本就是杀人凶器!”
江千越很赞赏老和尚的言辞沉稳,但还是冷笑道:“近日江某梳理案情时,发现牛封氏所中之毒不足以丧命,牛封氏死后双目脱落,眼球呈现裂纹紫色,更是双腮凸起,这些虽与砒霜中毒有部分吻合,但却有一些不合乎常理的地方!”
唐德点点头,随后问:“此前你说过此事,但这与铜钟又有何关系?”
“因为牛封氏是在钟内震死的!”
“被铜钟……震死?
这……太匪夷所思了。”
唐德听了这个结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这时候,静慧突然道:“施主这话莫不是玩笑?
关于近期本县命案,小僧也是略有耳闻,记得案发当夜,本寺后院亦有香客留宿,若真如你所说,如此响动岂不会惹人生疑?”
静慧这一番回应,顿时引得香客们议论纷纷。
其中有一名肥胖男子站了出来,为静慧之言作证:“不错,记得当日某家就留宿寺内礼佛,不曾听闻后院有钟声响起。”
肥胖男子的证词,众人觉得十分合理。
因为钟声不比寻常声音,轻轻一敲,就能通达远方。
所以,如果是近距离敲钟的话,睡得再死的人也会被惊醒。
江千越看向肥胖男子,轻声一问:“那么三更到四更时,你是否听到钟声?”
“都说了没……”
肥胖男子话还没说完,香客中的一名青衫书生开了口:“江兄,张某听到了,不过这位仁兄说的也没错。”
青衫书生这番话,听得众人是云里雾里。
“阁下如何称呼?”
“区区张宇,久仰江兄之名!”
江千越打量着眼前二十上下的书生,然后还了一礼:“虚名而已,不足挂齿,既然张兄听到了,那不妨为在场众人释疑!”
“理当如此!”
张宇随后郑重起来,“当夜张某彻夜苦读,应是在三更到四更时分,听到了前院钟声响起,所以张某方才说,这位仁兄也并没有说错。”
“原来是前院。”
肥胖男子活让大悟,“难怪那夜没有惊醒某家。”
前院距离后院宿房有一定距离,加上诸多院墙阻隔,到了后院也就小了很多。
唐德听了这些后,看向江千越:“四更天敲钟,这一直是香叶寺的习俗,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而且敲得是前院铜钟,与这口废弃铜钟并无关联。”
江千越一摆手:“唐兄你错了,正是因为前院敲了钟,才导致了牛封氏的死亡!”
“这……”
唐德是越听越糊涂,慈云与香客们也糊涂了。
“阴阳钟,诸位可曾听过?”
这一次,江千越面向众人述说与询问。
因为他发现,宗教的惯性舆论,使得众人对他以及官府心有敌意。
他如今要做的,就是让众人参与其中。
“阴阳钟,那是什么?”
众人交头接耳,似乎都没听说了,当江千越目光瞥向静慧时,察觉到了对方的神情慌乱。
张宇思索片刻后,最后开口道:“江兄,张某曾在古籍中见到有关阴阳钟的记载,莫非这寺内两口钟就是阴阳钟?”
“哦?”
江千越颇为讶异,心说这张宇学识不俗,“不错,这香叶寺内两口钟,就是所谓的阴阳钟,既然张兄如此博古通今,那就劳烦你为众人解惑。”
张宇神情肃然,然后向众人开始科普起来。
阴阳钟,是两口钟系同一模具浇铸,因此里面的纹路也一模一样。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稀奇,其原理就是一种微妙的共振频率效果,只要阳钟一撞,阴钟也会产生内在震动。
张宇不仅将阴阳钟的原理说了个大概,还例举古时候寺院都会铸有这样的铜钟。
佛门弟子一旦犯了淫戒,就会被扣在阴钟里。
然后直接敲响阳钟,阴钟里的犯戒弟子,就会被震得眼珠脱落,七窍流血而亡。
听了张宇一番解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这位施主,本寺这前后两口钟,且不论是不是什么阴阳钟,就说那牛封氏死于家中,又与本寺何干?”
静慧轻哼,冷冷看了江千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