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尚且不能圆满,人生又何必强求圆满?”
石河村的一间茅草房里,白玉京正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不过六七岁的孩子。
其言如雷,振聋发聩。
就像是在黑暗当中划过的流星一样,一瞬间打破了白玉京自我怀疑的困境。
天道尚有一线变数,自己为什么又要为了一张面相,而陷入到这种不断的怀疑当中。
世间万物皆有定序,可天道留有一线生机。
昔年入道之时,东云宗宗主天机神算曾言,命可算不算尽,缘可占不平待。
何意?
便是修为再强的人,也不可能真正的将天命全都算出来,便是再有福源的人,如果在原地傻傻的等待,那么一切也会有做空的可能。
有些东西只是可能,只是未来有这种可能,而不说是说一定会发生。
占卜到了缘分只是告诉你,你为福源深厚之人,而不是告诉你要你在原地等待。
命运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
东云祖师尚且如此看待天机,又何况自己一个小小的不入流相师?
“却是,却是我糊涂了啊。”
“赤子之心可通道也,先师诚不欺我。”
“妙啊,妙啊。”
“苏秦……”
“这个名字我记下了。”
白玉京花白的胡子此时微微的颤抖着,彰显着他内心当中的不平静。
命可算不可定,一切尚需人力。
打定主意,一扫阴霾,白玉京打算重新继续拿起手中的书本,原本眼中的困惑一扫而空。
自己虽是为青云气而教书,但是既然走上了这个讲台,那么那种教书育人的责任,便落在了肩膀之上。
要么不做,要么做好。
今日站在这里的已经不是东云相师白玉京,而是横渠书院院长白夫子。
第一次,他对于这个职业有了那么一丝认可。
然而这似乎还只是个开始,正当白玉京走回讲台上,拿起手中的书本打算为学生们上课的时候,又有一个童子站了起来。
“先生先生!你可不能光给他买糕点吃!”
“您还没问我们呢!”
像是看白玉京特意记下了苏秦的名字,担心白夫子只会给他买糕点一样。
先前那个猎户的孩子也站了起来,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白玉京。
“那个问题我也能回答!”
哦?
白玉京顿时来了兴趣。
“你说说看?若是能答出来这个问题,明日我与你双份糕点,可带回家去,与父母同享。”
猎户之子,常行于山中,与凶兽相争,与禽鸟相搏,虽然来时哭哭啼啼,可是此刻认真起来,眼神之犀利,倒是真让人感觉,有种被猎手盯上的感觉。
“夫子,夫子。”
“苏秦说不要放弃,但我认为这不全面。”
“他只说了要反抗,却没有说要怎么反抗!”
“我阿爸说了,若是以后在山里面,遇到强大的凶兽的时候,你不应该直面其锋,要与他博弈。”
“用陷阱耗尽他的血,用计谋打磨它的耐心,用时间消磨它的精力,然后在凶兽虚弱的时候,用比他还要凶狠的姿态,去狩猎他。”
“若果它是一头凶兽,那我就在山中与它搏杀!”
“如果他是一只恶禽,那我就用长弓将其射杀”
童言无忌,他尚且还没有理解白玉京所问的问题是什么,只是用它从阿爸那里学来的狩猎之法,解答白玉京关于命运,关于未来的问题。
他所说的是猎兽。
但是白玉京所听到的却是猎天……
与天命搏,以长弓猎。
“你叫什么名字……”
白玉京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在这个猎户的孩子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
“回老师的话,我爹没给我起名……”
“他说贱名好养活,它老叫我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