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修炼方法,程末倒是早就听说过,严格来说并没有什么稀奇。
人的灵箓之所以出现,本身就是各种机缘巧合构成的结果。于凝箓时的时间、氛围、天地灵气的分布、人的状态等等,每一个环节差了一丝半毫,结果可能都会大相径庭。就像程末的灵箓是“广界钟”,可是在他前半生的时间内,他几乎不记得,自己和所谓的“钟”有任何交集点。而像桂敛锋一介剑圣,灵箓却单单不是剑而是一朵奇特的桂花。
然而既然会诞生这样的灵箓,也就证明着灵箓和其主人终究有着某种契合点,相对应的,自身的灵箓也就在潜意识上最为适合其主人的修炼历程。双方彼此交融,才会彼此共存互生。也是因此,对主人来说,如果能找到某些和灵箓相符合的东西,就可以增加灵箓的品质,进而侧面提升自身的修为和实力。
可这种方法,终究是“左道”而不是“正道”。就像是揠苗助长,灵箓本身变强,但是由于外在的刺激而不是本身的修为由内的积累,早晚会出现问题。一旦灵箓提升过强、而相对应自身实力并不匹配,长久下去灵箓必然会喧宾夺主,侵蚀主人的意识、透支人的潜力,甚至让人彻底神志失常变成疯子,也是说不定。
现在尤朗为了对付他们,居然拿出了不知从哪收集来的伥鬼怨灵,以此来让自己灵箓的力量再度提升。但凡有判断力的人都能看出,这是多么危险的行为,相当于抱干柴、引雷火,以此想烧死敌人,但更大的可能,却是玩火自焚!
“旁门左道,终究适得其反!”程末知道,就算今日尤朗能胜,日后也早晚因此而死。
“你别说别人,你自己还不是同样为了修行,接受了寰疏的灵血吗?”言归随意道。
程末无话可说。
“哎哎,你别介意啊,我和你说着玩的。”看程末真的有些当真了,言归立刻解释道:“寰疏的灵血和他用的这恶心玩意其实还不一样的,灵血淬体本质上还是培元固本,只要你能够适应日后非但没有损害,反而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至于他,那邪异的玩意看起来有用,实际上对本源极为损害,以后短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言归说的很理直气壮。
程末可一点都不开心。
“他以后能长命百岁还是英年早逝都是两说,可现在要是没法解决他,我和叔嘉都得倒大霉!”
程末一针见血道。
叔嘉已经有所行动,对着尤朗遥遥一指,日涌心炎飞快汇聚,一根巨大的手指带着惊人的威势,从天而降,通体的火焰,缭绕着威严的气息,仿佛神灵之指,就要斩除异端邪恶。
尤朗冷冷一笑,单手伸出,居然直接将叔嘉的这一指接了下来,阴厉的气息,从他的身上不断延伸到这一巨大的手指上,火焰即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殆尽,颓然熄灭。
叔嘉大吃一惊,程末眼中一凛,之后发现,尤朗狰狞的双眼,居然盯上了他自己。尤朗的眼中,已经出现了偏执的疯狂,对程末吼道:“你身上的血气,让我很感兴趣!如果能得到你来喂养我的灵箓,我的修为,必定可以更强!”
嘶吼的声音,几乎完全失去了神志,唯独他的眼睛,是火亮得,几乎让人觉得恐怖。
“这家伙,离走火入魔已经不远了。”言归摇头说。
可是事已至此,他说什么已经不管用了。尤朗大吼着朝着他冲了过来,阴暗的气息在他的身上不断叠加,无形之中,让他自己变成了之前的巨兽。这个野兽全身混沌不清,从上到下,似乎生长了无数的头颅,每一个头颅,都在发出凄厉的喊叫,听的人不寒而栗。
“真是恶心的家伙,恐怕地狱里都容不下你的位置了!”程末辙踪步用出,飞快躲开了对方的密集的攻击。接连不断,如同箭雨一般无处可藏,这野兽虽然庞大,却远超一般人想象的灵活。而程末偏偏就能在万中无一的间隙里找寻到躲藏的时机,间不容发地躲开每一次攻击。
双手印诀掐出,照神震灵技再一次使用,这次他对准了巨兽的头颅,以最强的元力催动了这招。其中不仅有本身的精华,还夹杂了他长久修炼三一禁法以来的心思。言归说的没错,三一禁法本身当真博大精深,仅仅把它当做炼器术,也当真是大材小用了一些。
而这一招也算是对症下药,尤朗的情绪现在本身就处于不正常的状态,再度受到精神冲击,也就更为慌乱。但受到了刺激的他,显然也变得更为癫狂,更为密集的攻击,几乎要让程末喘不过气来。
黑色的利爪,从半空中向着程末拍下,然而下一刻,就失去了自己的准头,散乱的力道,像是一条河的主流河水被不断抽走,力量由盛至衰、由衰至灭,直至彻底不见。叔嘉从一旁赶了上来,举手投足间,随意而潇洒的动作,仿佛花丛中风过馥郁,引来翩翩蝶影。正是他的招式,不断化解着尤朗的攻击。
“流风牵云手,有点意思,这在中域也算是至高神通了,施展开来触手可及点尽为真空一般,会抽走所有的力道。不仅善于防守,用来攻击,也是防不胜防。幸亏你和他不是敌人,不然也真的难对付。”言归沉吟道。
而被抽走的,不仅仅是尤朗攻击的力道,巨兽身上弥漫的黑气,也抽丝剥茧一般,从他身上不断流走。慢慢的,尤朗自己的身躯包裹在黑暗之内,已经若隐若现。他带着血红的眼神,注意力从程末身上,瞬间盯死了叔嘉,森然的杀意,另整个气氛,都变得肃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