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准见季初见吃得欢快,温和地笑着说:“小姑娘,饿了吧,可以慢点吃,还有很多。”
“嗯。”季初见没有抬头,低头埋在碗里,像是吃饭状,不过只有坐在她旁边的程末才能看出,她是忍耐得很辛苦。不着痕迹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算是安慰,程末心中感叹一开始你就在演,现在只能演到底了。
这时却听窦准又对自己道:“咦,程末,你蛤蜊吃了不少,为什么不吃正菜啊?”此时在程末的碗盘边,摆满了各类空贝壳。
“我……”程末嘴角轻轻抽搐,不动声色地道:“我真的不饿,谢谢窦叔费心了。”
“老师说谎。”季初见低头小声对他说:“你根本就不喜欢吃鱼。”
“你怎么知道?”程末心说自己的秘密什么时候被这小姑娘发现了。
“早就知道了,因为一路上捉鱼后,你从没有陪过我一起吃。”因为发现了程末的秘密,女孩有些得意。
程末无可奈何。他的一部分无奈,或许因为身为“老师”,在“学生”面前应该维持一份“威仪”姿态,不过随着自己的小秘密被拆穿,这份本来就浅薄的“威严”,现在似乎彻底荡然无存了。
“既然程末你没胃口,那也就算了。”窦准倒是不在意,道:“现在左右干坐着无趣,要不要我请舞女来,给咱们跳个舞、调调趣?”他如此提议道。
“这个,还是算了吧。”程末说着,看了季初见一眼。
窦准这才意识到不妥,立刻笑着说:“抱歉,忘了这个了,是我的错。”也就不再提及。
“窦叔,咱们还是说说几日后赌斗的事情吧。”陆今终于找到了机会,提出了这件事,一方面想将焱央玉尽量盖过去,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当务之急,“对方设下那么大的赌注,请咱们去赌玉,恐怕早有准备。人家自以为十拿九稳,咱们也不能无凭而去,现在……”
陆今说道这里,停了下来,因为当时这件事,本就由窦准替他答应了下来、而且说会帮他处理好。如果还没准备好,那可就……
“哎呀呀,陆今,你看我这记性。”窦准一拍脑袋,说:“本来就要和你说的,其实之所以邀请你们来这里,也是和他约好了在这见面,没想到光顾着吃东西,把这件事给忘了。放心好了,我替你找来了一位上好的鉴玉师,有他出马,除非那些原玉石都是对方造假的,不然咱们准保能赢!”
窦准十分自豪地说。
“对方是谁?”听到这些话,陆今暗自松了口气,依然追问说。
“他么……哎呀,说着说着,人这不就来了,正所谓闻名不如见面,你还是自己看看吧。”窦准抬眼一看,神色一亮,冲着门廊那边挥手,示意对方过来。
程末、陆今俱转头,见到一位儒雅的老者,向着这边慢慢走来。老者面露含笑,显得一派老成持重。山羊胡打理得十分精细,里面没有半根杂乱的胡须。严格来说,老者的年龄或许没有那么大,挽束成冠的头发,鬓角才有一些擦白,主要仍然是黑色的。面色微微润红,只有眼角些许皱纹。他一进来,迈步带来一种灵气飘飘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先生出几分敬意。
窦准立刻起身,迎接着老者,向陆今介绍道:“这位就是廖酉廖老,在谷阳也是出了名的鉴玉师,有他帮忙,咱们一定稳操胜券。”
“原来是廖老、廖大师,久仰大名,感谢您这次愿意出手相助。”陆今立刻伸手握住了对方,似乎因为常年和玉石打交道,廖酉的手也像玉一般细腻。
“陆小友过誉了,‘大师’二字,实在愧不敢当。我也不过是年老之人,多和玉石打了几年交道,比一般人略懂一些罢了。至于‘相助’,更是谈不上。我和窦掌柜本来就有旧,这次帮他,也算一个顺水人情。”廖酉不卑不亢地说。
“哎,说了这么多,不如让陆今亲眼见识下廖老你的本事。”窦准兴致勃勃地道:“左右旁边就有家玉坊,他们那里也出手原玉料,咱们吃完饭就去那里看看,权当为了几日后练手了!”
“窦掌柜有此意,那我也就只能献丑了。”廖酉微笑着说。
酒过三巡,窦准结账带着大家向外走出,如他所说,那家玉坊果然就在旁边,尚未走进,已经能看到一块块尚未打磨的粗糙原玉堆放在大门两旁,已经有赌玉之人来此拆玉,偶尔真的能打开出一块还算不错的璞玉,惹来周围一阵赞叹。
“赌玉,真是好久之前的记忆了。”言归忽然追忆似的道:“我记得我那时候,运气还真不错。”
“哦,你也玩过赌玉?不过和我相反,我的运气一贯差劲。”程末不在意地道。
“我自然赌玉,不仅赌过,而且还懂得玉石行很多门道,要不然你以为灵犀壤是怎么来的?”言归神秘地道:“而且你也太过自谦了,运气你的确不好,可是赌玉这一门,靠的是能力,而你已经有了。”
“我已经有了?”程末有些狐疑,不懂言归的意思。
正在此刻,灵台内的沉罪灵尊忽然一阵颤动,万界索骥图旋即闪现而出,光芒闪烁,自程末周身经脉中蔓延。
程末略一失神,只觉得双眼充斥着一种独特的光芒,而此刻,所有景物落到他眼中,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