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程末来说,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要养的吃饭的嘴又多了一张。钱还算小事,崇越要吃的饲料真的是又麻烦又难弄,每次到城镇中,都要特别去找。偏偏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大多数小型城镇,物资都没那么丰富,有时候他还要亲自去配制原料。
寻常马匹吃草就可以,龙首驹如果不涉足其他的养分,体质不出意外就会有所损害。像崇越,流浪这么久身体越来越虚弱,就是没有足够的养分涉足。而且这还是崇越下山后,开始捕猎的前提下。是的,崇越也是可以吃肉的。
“原来出门在外,要考虑的事情这么多。”程末坐在一处树桩上,难得觉得有些繁琐,甚至比在焕青城里和一众奸商勾心斗角还要劳累。
一面思索,他一面望着季初见在附近寻觅干柴、之后生火。长久的飘荡,她也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很多事情,也都自然而然的学会了。
听到附近有流水声,季初见欢快地跑了过去。她离开后,言归忽然说:“你这段时间,怎么样?”
“照常修行,刻下第二道纹还差一点,关键我还没想好第二道纹路要用什么去刻,怎么了?”程末随意回答。
“我没说这个,”言归道:“我是说那把断剑,你有没有再试试。”
“试了很多次,但没有什么效果。”程末摇头道:“利用伏矢的炼器术用了,汉方岭简仪用了,还有各种天材灵宝尝试再炼化它,能试的我都试了一遍,可它根本纹丝不动,只是不会再排斥我。坚固的外表,我都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成的,虽然是一柄断剑,但我都感觉,如果我现在用凌跃剑和它全力对撞,断掉的也一定是凌跃。”
“你知道为什么吗?那不是材料的关系,而是品阶的缘故!你的凌跃顶多是上品元器,连玄器都不算。而那把剑,可是货真价实的制神之器,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残破的神器也是神器。它原本的主人将它炼成自己化身的一部分,彼此元气互通,不断冲刷之下,主人修为越高、它也越强大,早就超脱了一般的法宝范畴。”
“那这么说,我拿着它,岂不是没用?”
“也不能说没用,毕竟就算残破,它也是个不错的兵刃么。”
“可是我轻易也使用不了它,你没发现吗?”程末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每次我尝试挥动它,它都在疯狂摄取我的真元。只消挥动三次,我自己也筋疲力尽了,根本控制不住,难道所有的神器都这样吗?”
“也不尽然,一般的神器,其实对使用者负荷不会这么大。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把剑不属于你,你缺少掌控它的方法。也就是要用它独有的剑法,才能使用这柄断剑。”
“我又上哪里去找合适的剑法来?”这可真犯了难,程末拿出那柄断剑,抚摸了一下叹道:“可惜连剑铭都模糊不清了,也不知这到底是把什么剑。”
这时候,季初见已经跑了回来,手里拉着一个大网,里面慢慢的都是鱼。
程末心里叫苦,表面还是不动声色,“你这么喜欢吃鱼吗?”
“烤鱼是最好吃的东西。”季初见一边把鱼放在火旁边烧烤,一面率真地说。
程末无奈,只得寻思一会儿用什么法子推脱掉。
冷不防发现,季初见把鱼都处理好后,突然坐在了自己身边,直直凝视着他。
“干什么?”程末不解其意。
“我有个请求想告诉你。”季初见很认真。
“什么事?”
“你能教我剑法吗。”季初见郑重道。
“你说什么?”程末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教我剑法。”季初见直接改成了陈述语气。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一味只当做你的拖累。”季初见条理清晰地说:“我想了好几天,如果我像你一样会剑法,上次我被劫走、却连求救也发不出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
“可是你根本就没有过相关的修行,我怎么教你?”程末第一反应就是推脱,“学习剑法可并不容易。”
“生火我一开始觉得也很难,还有烤鱼,总是会烧焦,可现在我做的很好。”季初见指着篝火说。
“这根本不同。”程末也不知这丫头的强词夺理和谁学的。
“你也不用骗我,我没有修炼,可我知道,其实我的情况很适合学剑法。”季初见对自己的天生灵箓,还是有一定认知的。
她这副坚决的表态,程末也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我不教你,你打算怎么样?”
“去森林里,找野兽搏斗。”季初见说:“你告诉过我,实战是学习招式最快的方法,我可以先找一些弱小的对手练习。”
程末心说你是怎么觉得森林里的野兽就很弱的,它们打不过修士对付你还绰绰有余吧。还真怕她太过认真做出自己想不到的事,保险起见只得道:“那好,还是我教你吧。”
“师父……”
“停,为什么这么叫我?”
“学了你的剑法,不应该叫师父吗?”季初见很认真。
“学了我的东西也不一定叫师父,我都没正式拜过师,这个不能随意叫的。”程末对于这一些规矩,有着自己的坚持。
“那我怎么称呼你?”
“继续叫我名字就好。”
“不好。”
“那你想怎么样?”
季初见仔细思考了一下,道:“老师,可以吗?”
程末想这也算退而求其次了,也不再坚持,说:“也可以吧。”
“老师。”季初见说。
“嗯。”程末回答。
“老师。”
“嗯?”
“老师……”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季初见摇了摇头,看到程末困惑的眼神,又喃喃自语道:
“老师,老师……我还是头一次,有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