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险关、行远路,又是走了数天。程末心想那些杀手绞尽脑汁、挖地三尺在寻找季初见的踪迹,索性大大方方走了大道,一路向西前进。如此这般,连续几日倒也是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碰到,连个可疑的探子之类也没发现。
季初见仍旧是男装打扮,和以前一样,怎么看都只是个清秀男孩。程末想钟于的办法也有些道理,打扮成男生确实能迷惑敌人,况且出门在外,带着个女孩子,多少也是有些不便。
坐在马背上,缓慢行进,见两侧路边积雪消融、树枝隐约抽出嫩芽。二人还是合乘一骑,季初见在前、程末坐后。倒也是考虑过再买匹马,可程末又想到季初见自己根本不会骑马,也就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你这几日光顾着赶路,可有点疏于修炼了。”言归道:“昨天还有心思练功,今天可连拳脚都没练。”
“我有那个精力吗?”程末有些无奈,“每天赶路、还要照看季初见,一路上也得提防着随时会来的明枪暗箭,睡觉都恨不能睁着只眼。你指望我修炼?不如指望这段时间我靠和追兵交手得来经验靠谱!”
“这倒也是,”言归说:“战斗也算一种修行方法,从古至今,有不少修士靠的就是不断与人交战、一次次在绝境中磨炼自己的修为和道心。但实力可以靠这个磨炼,妙法却不行。你好不容易靠十化之术打开了妙法修行的第一扇门,也不能就此半途而废。”
“我倒是偶尔抽点时间用呈真琉璃练习炼器术,这还不够吗?”程末问。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言归摇头说:“不说别的,你现在能靠自己,炼制出一件法宝吗?哪怕是低级点的。”
“这……恐怕不行。”
“我之前说过,妙法本质上还是经验的积累,如果没有足够多的练习,只知道方法也是没用。”
“那我该怎么办?”
“也简单,下次多去买点天材灵宝,自己多多尝试炼制法宝,别怕失败,失败也是成功前重要的经验。”
“那得练到什么时候啊,”程末有些不满,“天材灵宝,每样都不是小数目,我虽然现在不愁钱,可也经不住这般挥霍。”
“要是舍不得,还有个办法,直接用你的凌跃剑练手,”言归道:“反正它已经认你做主,用它实验,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事。而且这把剑本身其实也不算什么厉害法宝,你要是能提升它的品质、至少把它变成注玄法宝,才能够你将来修行所用。别忘了,你还有汉方岭简仪呢,炼器成功率,不知比一般人大多少!”谈到这件事,即便是言归,都有掩饰不住的眼热。
说到这里,程末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道:“话说回来,沉罪灵尊一直沉睡了这么久,它,到底是什么情况?”
黑色的巨尊,如果不是每次进入灵台中,依然能看到它就伫立在那,程末几乎要以为,它完全消失了。
“没什么情况,”言归说:“我告诉过你,这一切都是它的选择,而且它不会直接害你。现在,在灵台中,它是不是也在淬炼你的真元,就像第二个灵箓一样?”
“嗯。”
“万界索骥图、融天森罗录、还有汉方岭简仪,是不是都能正常使用?”
“对。”
“那你就没什么可关心的。”言归道:“哪怕有一天,它真的消失了,你也不要意外,因为,它只是换了个方式存在。”
“这算什么?”
“真正重要的,不是时时刻刻你都能意识到,而是看似不重要,其实无处不在。就像你的眼、你的四肢,如果不是格外关注,你在使用它们的时候,会刻意关注它们吗?”
“那……”程末心中,反而有了隐忧。
言归的话,意味着沉罪灵尊虽然沉寂,可依旧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自己,自己一直在不断依赖它,终有一日,会彻底和它无法分割。
可是沉罪灵尊终究是游离于天道之外的东西,这样真的好吗?
“别太担心,应该说你担心也没用。”言归说:“现在对你,沉罪灵尊还是超乎理解的存在,你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力让自己变强。有朝一日……你触及这个世界最本源的秘密时,一切,应该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超乎我理解的存在?”程末注意到一个不同寻常的点,“你的意思是,对你来说,它是可以理解的、甚至是可以触及的?”
言归默然不应。
程末正要追问。
一棵参天大树被伐倒,轰然挡住了整条道路。惊得马前蹄扬起,季初见喊叫出来,程末用手扶住,她才没有掉下去。
勒住缰绳,程末见道路两旁窜出了数道人影,各自手持武器、样貌狰狞,都不是善类。当中走出来的是一个沉稳男子,可以看出他就是这些人的头领。但唯独在他身上,程末感觉到令人心悸的血煞气息。
“好可怕的家伙!”程末心中一凛。
整队人马阵势严整,根本不像寻常匪徒般毫无章法。在他们身上,不知为何,程末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始终说不清、道不明。
“有没有搞错,又是拦路打劫。”言归忍不住先吐槽了,“这么老土的展开,就没有点新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