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伟眼神四处乱瞄,身子忸怩着不愿靠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都是乡下人,文化程度不高,坏心思并无多大,无非也是占些便宜,也确实无能还债罢了。
电话里说得再理直气壮,当真见了面,还是免不了羞愧难当。
程信见他如此模样,倒起了些同情之心,心道:三十万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他不还也没事。
转念又想:不行,父亲死不瞑目,我是为他讨个公道!
便起身说道:“表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多说,我可以退一步,只要你那辆车。”
赵乐伟眼睛一瞪,又舔舔嘴唇,“你……你要车干什么?”
程信道:“烧了,烧给我爸!”
周围人闻言,都是一怔。
不是,你这孩子疯了吧?那可是十来万的车!
争来争去不都是为了钱的事,怎么还要把钱烧了?
赵乐伟眼中愧疚散了些,不满地道:“好好的新车,你想要可以商量,烧了干嘛?”
又大声道:“那可是我儿子的婚车!”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车本应该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程信的声音掷地有声。
赵乐伟吓得缩回脖子。
程信望着夕阳落下的天边,感叹道:“房子我会卖掉,以后不会再回来了,车也没必要带走,不过,看情况吧。”
赵乐伟还想再说两句,见他自顾自地喝了酒,咽回了口中的话。
第二天上午,程信去镇上银行询问房子抵押事宜,得知房子还没估价,也不知道多久能办好。
就算直接寻找私人买家,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程信对家乡已没什么留恋,心里盘算着:要不干脆送人?
可那毕竟是父亲的心血,算了,还是得婚礼结束后再说。
返回家中,却看到门口停了一辆白色suv。
车里钻出来的是表叔赵乐伟的儿子赵兴怀。
他一脸春风得意,说道:“阿信,你难得回来一趟,中午一起吃个饭呗?”
来者不善啊。
程信心说一句,不动声色地道:“可以,去哪?”
赵兴怀道:“上车。”
程信便钻进后座。
小车开车镇上最大的一家酒楼门口,程信看到楼底下站了六个人。
除了赵乐伟,还有一位中年人,名叫赵国伟,是赵乐伟的亲哥。
剩余四人都较为年轻,且穿着制服。
赵兴怀在镇上派出所工作,那些都是他的同事,想来是被叫过来,想用那几身制服撑场子。
众人上楼就座,点了菜,上了酒,却都不说话。
一干人全都盯着程信。
他们是想等程信先开口提那三十万的事,然后再想办法拖延,最后不了了之。
程信明白他们的心思,也不说话。
待鸡肉火锅端上桌后,依旧一言不发,抢先给他们倒酒,然后将满小塑料杯的白酒一饮而尽。
他修炼“幻灭真功”未成,但化解区区白酒还是不费吹飞之力。
赵乐伟等人自然不知,全都瞪大眼睛。
起码有二两的酒,一口喝光?
还毫无反应!
这小子居然这么能喝?以前怎么从没听说?
他们原本想用人数和沉默,给程信施加无形压力,但几个人加起来形成的气势,被这杯酒轻易瓦解。
程信瞧着他们的表情,嘲讽似的微微一笑。
给自己再倒一杯,再一口喝尽。
面上仍然毫无反应。
赵乐伟等人眼睛大大瞪起,互相看了看,全都不知该做何反应。
程信倒了第三杯,仍不说话,缓缓举起。
赵乐伟等人已屏住呼吸,大口大口地吞咽口水。
程信冷笑一声,举杯对嘴,一仰头,再喝尽。
他把杯子倒过来给他们瞧瞧,再将之丢弃在桌上,站起身,就欲离开。
赵兴怀年轻气盛,见他如此目中无人,气不过,下意识叫道:“站……”
“住”字还没叫出口,想起方才恐怖的喝酒方式,又心虚的垂下头。
低声道:“等一下,阿信,饭还没吃,怎么就走了?”
“我是来喝酒的,”程信道,“不是已经喝完了吗?”
“不是……”赵兴怀低吼一声,“表弟,咱们坐下来,说说车的事,你看……”
程信冷冷地道:“是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