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夜还很长,温度在一连下降。
白昼往上爬时还烫人的宙斯之角,现在已逐步变得冰凉了。
“加图兴许能赢。”陈逸寒小声对凯特尼斯说道。
“别信这个。”凯特尼斯一边说,一边拉起陈逸寒的兜帽。可她自己,抖得比陈逸寒还厉害。
下面的几个小时,是陈逸寒一生中最难堪的时光。
严寒已使人痛苦万分,真正的噩梦是听加图的呻吟、乞求,最后是野狗折磨他时的哭诉。
过了不多会儿,陈逸寒以为自己已不在乎他是谁,做了什么,他想要的一切,就是尽快竣事他的痛苦。
“它们干吗不杀了他?”陈逸寒看着凯特尼斯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凯特尼斯一边说,一边往陈逸寒身上靠了靠。
是的,陈逸寒知道了。
观众不愿现在从电视机旁脱离。
从大赛组织者的角度来看,这是这一娱乐运动的高chao部门。
这种痛苦一直一连着,没有丝毫中断,让陈逸寒和凯特尼斯的jing神备受折磨。
陈逸寒不再想明天、不再想希望、不再有已往,抹去了一切影象,充满大脑的只有现在,陈逸寒以为它似乎再也不会改变,一切的一切只有严寒、恐惧和谁人快死的男孩的哀嚎。
凯特尼斯开始模模糊糊地要睡去。
陈逸寒一次一次高声喊着她的名字,因为如果她死在自己身边,自己说不定会完全发狂。
凯特尼斯也在起劲坚持着,与其说为了她自己,倒不如说更多的是为了陈逸寒。
这很艰难,因为失去意识就脱离了这所有的痛苦。
唯有月亮,这高挂在天际、缓慢移动的星体证明时间是流动的。
凯特尼斯对陈逸寒说,黑夜会已往,因为月亮在动。
有时,陈逸寒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可很快又被严寒的黑夜吞噬。
终于,陈逸寒听到她小声说,太阳要升起来了。
陈逸寒睁开眼,看到星光在晨曦中逐渐淡去。也看到凯特尼斯的脸是何等的苍白。
陈逸寒知道,凯特尼斯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要快点把她送回凯匹特接受治疗。
照旧听不到炮声。
陈逸寒把好耳朵贴住宙斯之角,隐隐听到加图的呻吟。
“我想他快不行了,陈逸寒,你能she死他吗?”凯特尼斯问道。
如果加图靠近宙斯之角外口,陈逸寒也许能把他she死,事已至此,she死他是对他的恻隐。
“我的最后一支箭在你的止血带上。”陈逸寒指着凯特尼斯的腿,说道。
“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吧。”凯特尼斯拉开拉链,让陈逸寒把箭拿出来。
陈逸寒把箭抽出来,用僵硬的手指只管把止血带再系紧。然后,陈逸寒搓了搓手,让血液流动起来。
“好了,我已往看看。”陈逸寒说完,爬到边缘,垂下头看,凯特尼斯在后面抓着他。
过了一会儿,陈逸寒才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满身是血的加图,之后听到这个大块头的、曾经的敌人发出一点声音。
陈逸寒知道了他的位置,而且看着他的嘴型,以为他是想说:“救救我。”
出于恻隐,而不是为了报仇,陈逸寒把箭she进了他的脑壳。
凯特尼斯把陈逸寒拉了回来,弓还在陈逸寒手里,但已经没有箭了。
“你she中他了吗?”凯特尼斯轻声问。
“轰!”
炮声响起,为陈逸寒做出了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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