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大的神渊之中有诸多得天独厚的栖息之所,而凤凰栖息的洞府处于高峰上半端,洞府入口下端有一株横向生长的梧桐树。
枝繁叶茂的梧桐树遮掩住洞府半个入口,并以其躯干趋向平行展开,形成一个稳固的平台。
站在梧桐树的躯干上,往上可见缭绕山峰的云雾,宁静致远,往下可见森寒漆黑的深渊,似乎无底。
对神渊的很多兽而言,这处于高峰的洞府确实彰显强大,彰显威势,若是居住在内,更是会或多或少的有种优越感。
而凤凰栖息的地理位置灵气浓郁,又可俯瞰大陆的地域,是板上钉钉的难以找寻,就是找的到也难以开凿布置。
而且,这儿天地灵气纯净度几乎为神渊最佳,更易于感悟自然,超越自身。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神渊的兽知晓这个得天独厚的地域,别说是被强迫结成伴侣,哪怕是臣服认主都百万个愿意。
因为几乎没有兽愿意放弃变得更强,一飞冲天的机会,他们舍弃不了……
此时,千镜玥和斐语稳稳落在梧桐树躯干上,洞府的入口由珍贵的暗紫璃石堆砌而成,在装饰流沙般的琉璃沙,显得精致且不失高雅。
还未入洞府,洞府内的舒适暖意就迎面而来,给以种心旷神怡的享受,但这对斐语而言,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温暖。
斐语眸色平静的看着面前精致的洞府,心中划过缕难以言说的苦涩。
初入这个世界,还未来得及多看几眼风景,往后她会允许他出去吗?
他想,她或许知道他这类生灵隐匿的被动天赋,所以她不会让他离开洞府半步,更不会允许他碰触过多的东西。
当然,哪怕是不知道,她也不见得会让他离开。
因为那个魂殇说的是对的,在某种方面看,他尤为的危险与不安分,将他关起来才是最保险的。
而他自身的情况,他自然很是了解,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不到逃跑。同时,他心里清楚,不管往后会如何,他都不会恐惧,因他天生不害怕幽禁与黑暗。
千镜玥朝前走去,斐语沉默的跟着,她的神情清冷漠然,他的神情平静淡然。
洞府内部干净整洁,每件摆设都是稀世难寻的矿石木材精心雕琢而成,摆放的位置好似是特定的,显出一种秩序美。
洞府内漂浮着一股暖香,是由数种珍贵药材调制而成,温和安神,似乎可以抚平心中不平静的波动。
但斐语没有多看,更没有多想。
哪怕布置得再精美,气息再温和亲切,对他而言都不过是个囚笼,穷尽一生都无法逃离的囚笼,直至消亡。
当然,并不是他无法离开这个洞府,而是因为纵然他逃离得了这个洞府,也无法逃出心里的囚笼。
千镜玥抬手轻轻一挥,浅紫色的薄纱从入口顶部垂落,在清风的吹拂下泛起些许波澜,轻柔美丽。
这是个很美的结界,与这个洞府很是契合的结界。
斐语回头看了眼身后看似薄弱的结界,心中泛起一圈的涟漪,似淡然,似悲哀,似傲然,似纠结……道不清,说不明,看不透,猜不出。
他眸光平静的回过头,继续被千镜玥拉着走,他们也离华贵柔软华美的床榻越发的近。
还剩两步路时,千镜玥松开了手,她眸色漠然的看着半垂眼帘的斐语,淡声询问:“可会有影响?”
既然应下了,自然会尝试,但在执行之前,有的事情需要确定。
斐语轻轻摇了摇头,平平淡淡的回答:“不会。”
对她只会是有益无害。
不过,他不清楚她为何要做这种事,虽然会给她带来些许欢愉舒适,但这种方式实属下下之选。
斐语心底思量,或许是她的一时兴起吧,不然他怎会以如此形态进入这个世界,又怎会只留存幻化出形态前的记忆?
当然,真实的原因可能并非如此,而是其他。
但不管这是阴谋,还是惩罚,或是别的,都不重要,他只能接受,无法拒绝就是了。
千镜玥琉璃般的紫眸中碎光或浮或沉,深邃幽冷,似乎在思量他话语的准确性,似乎想要将面前姿色冠绝的少年看透。
斐语安安静静的被她打量,不躲不闪,不卑不亢,他说的是真话,也只能说真话。
千镜玥收回目光,她不紧不慢的抬起手,指腹轻轻摩挲宽大衣袖上边的精美火焰纹路,提醒:“于你。”
他藏得实在太深,就是她强制搜寻他的想法,也未必能够洞察他的心。
契约对这类生灵的约束力强悍至几近无解,而这类生灵对自己隐秘和坚持狠厉至简直无解。
斐语平静的眼眸难得的显现诧然,而后是浓厚的迷茫,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泛起迷雾,朦朦胧胧的,但湖面下究竟有些什么,依旧是个谜。
他直视精贵潋滟的千镜玥,轻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不过,斐语的视线虽夹杂迷惘,却不显得卑下,也不显得冒犯,就像只是平淡礼貌的打量。
千镜玥神情漠然的任由斐语思量,似是多了几分耐心,眸色平静的等候他的回答。
斐语垂了垂睫羽,脑海中尽快回忆自己遇到千镜玥后的心态变化,以及潜意识对她的态度。
他的眸光缓缓落在自己白皙的手腕上,短短一日,他就没再对她心生排斥,恍若保护色般的阻碍也被她轻而易举的穿过。
这是一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情况,造成这个情况的原因更是概率微小似浩瀚宇宙中的一颗尘埃。
因为,这是一
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