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绵绵密密,连同前世的一道纠缠着在心扉深处,生成了参天的大树。
她悄悄地伸出手去抓住了谢宴辞的衣袖。
谢宴辞微微侧目,见姜稚脸色比方才要惨白了许多,随即生起一股子杀意。
这股杀气姜稚立时感觉到,抬眼看出不禁吃了一惊。
与此同时,陆喻州也察觉到了谢宴辞周身那陡然生出的隐约煞气。
这感觉与前世何其相似?
陆喻州强自撑住面上的平静,张口道:“只只,我是诚心认错。”
“只只,也是你能叫的?”谢宴辞淡淡问道。
“姜稚已被赶出王府,我为何不能这般唤。”陆喻州的目光落在了姜稚扯着谢宴辞衣袖的手上,面容扭曲了一瞬。
都跑得着般远了,他竟还阴魂不散的找了过来。
若是回了京,就再没有机会了。
陆喻州看向姜稚,想到离京时让人打听到的事,眼里笼罩了一层暗色:“只只,你是忘了那裴家大姑娘是如何对你的?宴王回府之后陛下就会为他与裴姑娘赐婚,到那时你当如何?”
姜稚没想到陆喻州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微微有些惊诧。随即明了,他怕是早就存了要将自己带走的心思,若谢宴辞不追来,十分有可能会撕破脸用强。
一想到落到他手里的下场,姜稚就忍不住反胃。怕吐到谢宴辞衣服上,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好在只是干呕了几声,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
她现在是看陆喻州一眼也嫌脏,别的不肯多说,只冷然道:“王爷会为我做主,就不劳姐夫操心了。”
一声姐夫,让陆喻州面色铁青。
他紧抿了唇,近乎执拗的拦在谢宴辞跟前:“殿下可曾听过前世之缘?只只已经同你解释过了罢,我为何会知她腰间红痣之事——”
说到最后,语气几近恶毒。
谢宴辞的剑跟着锵然出鞘,寒光凌人,就要朝着陆喻州的脖子而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硬生生地拉住了他的手腕。
谢宴辞转回头,对着姜稚森冷开口:“放手。”
姜稚死死地抓着谢宴辞的手臂,丝毫不敢松掉,唯恐他真的一念起,就将陆喻州斩杀在此。
“陆喻州不能死。”
陆喻州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只只。”
“为何?”谢宴辞面沉如水,目光寒厉地盯着姜稚,将怒气暂时压下。
姜稚看向了院中的陆喻州。
她也恨不得此时就将陆喻州了结在此,可是,不能。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陆喻州识破她重生之事时曾口不择言说过,谢宴辞命不长久。可惜上一世自己死的早,并不知道后来之事。
若要想知道来龙去脉,陆喻州还不能死。
姜稚压在心里的躁意按着他的手用力了几分:“遇山贼时,他救了我与姨娘。”
谢宴辞看向姜稚,她紧皱着眉头,明明不堪忍受的模样,却不知因为什么事又硬生生的忍下去。
谢宴辞暗叹一声,也不知小小年纪,怎的心里压了这般多的事情。
他手中挽了个剑花,就在陆喻州分神之际,一剑捅在了他的肩头。
捅了人,谢宴辞剑也不要,高声唤着谢旪牵马来,连陆喻州准备的马车也一并带走。
出了桃花村上了官道,姜稚向谢旪要了药粉,替谢宴辞重新上了药。他应该是累极了,在姜稚用银簪子替他挑了腐肉时竟也能酣然入睡。
马车并不宽敞,谢宴辞长腿曲着,也跟着受了委屈。
眼看着走上官道,姜稚还在想着去官府走一遭,告诉他们山中匪患猖獗再替镖局的众人收尸。
本该睡熟了的谢宴辞突然开口:“昨晚谢旪已经带着我的腰牌骑马去了府衙,这个时候应该都已经办妥了。”
“你如何……”
谢宴辞换了个姿势将头枕在了她的腿上:“出了这样大的事,若不问问你的丫鬟,我岂能放心?”
果然,像是验证他的话,在出了地界时,早已有一对人马在路口早早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