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噗哧而笑,“这跟长得美有什么关系。我长得美就不能想得美了?——你这是嫉妒我长得比你美。”
李毓祯冷笑,“滚。”
萧琰立即向后一倒,仰在地毯上滚了下,翻过身子撑肘支颊,眼睛亮晶晶的,“我滚了,你把高宗陛下的书给我看。”
李毓祯:“……”
——滚!
“过来拿着。”她横起眉,伸手一递。萧琰唉唉起身过去,伸手接过匣子,问道:“这里面是详史?克里特的,还是空海隐修会?”她感兴趣的抬眉,“还是亚特兰蒂斯的?”
李毓祯忽然微笑,“这是空海大祭司给高宗皇帝刻的。当年高宗皇帝读的,就是从这部识简抄录下来的书册——你读的就是高宗皇帝读的,哦高宗皇帝还摸过这玉简呢,余温犹在。”
“……”萧琰嘴抽了,两百年了余温还在,你当火山温啊。
她无语的端着匣子回到条几前,坐下取出玉简,将云朵纹的位置贴在眉心,神识进入,便有轻浪拍击。萧琰神念引导,“浪”便涌入她识海中。她搁回玉简,眼帘微垂,神识沉入识海,便见一部十六开的大书飘在识海中。
萧琰知道,这是神念中的尺书方圆,内容全都锁在书里,她只能在识海中翻书阅读,不能将书中的内容传送出去,除非她的神识能够强过刻这部识简的空海大祭司。
她一缕神识进入书中,便见扉页上以横行书着飘逸潇洒的字。
当然是唐文,只是按西洲人的习惯,以横行书写。
萧琰神色忽地古怪,蓦然睁开眼睛,一脸“我是不是想错了的”的表情,欲说又休……
李毓祯看着奏章眼睛没抬,仿佛知道她的反应,清凉的声音道:“如你所想。”
萧琰脸色更加古怪。
李毓祯薄凉声音里带了清澈的笑音。
“那就是情诗。当年韦泽洛斯大祭司致高宗皇帝的情诗。他要让它永不褪色、永不失落,于是就刻在这部识简书的扉页。”
萧琰眨了下眼……
过一会,又眨了下眼。
然后郑重其事的点头,“原来如此。”
很多人爱陛下这没什么奇怪的。
空海大祭司倾慕陛下,为陛下写首情诗也没什么奇怪的。
萧琰点点头,就是这样。
反正陛下是不会爱别人的……
陛下是母亲的。
嗯……这首诗还是不错的。
和大唐的诗不同,格式更潇洒不羁,表达感情也更坦白直露。
她心里不由轻轻念道:
我怎能将你比作大海?
你的眼睛比大海更深邃;
我怎能将你比作大地?
你的胸怀比大地更广袤。
我知道了——你是天空最灿亮的星;
辉映着大海辽阔的深蓝。
我从深蓝中高高跃起——
伸开千里身躯,拥抱你的光辉;
肋下生出双翼,展开向你飞翔。
天空与大海是最远的距离;
也无法停止我奔向你的双翼。
我的心和你交汇在繁星灿烂的天穹;
从此,这里就是我的光海。
我在海中,你的光辉就是我的璀璨。
我的呼吸,融在你的星光里。
……
今日是七夕。
萧琰心中怅触,低念一声:你也是我的光海。
……
……
噗!
萧琰额头吃痛……
一下从怅触思念的情怀中痛了出来。
一颗碧中透黄、玲珑剔透的贡李从她额头掉下去,落在她跪坐的衣衫上。
萧琰抬手摸额,有些痛。
额角上青了一块。
能砸成这样,是挟了真气的!
萧琰恼火的抬头,怒目过去,“你吃过药了?”没吃药赶紧吃!
一手抄起那颗贡李,好想砸过去。
李毓祯眼皮都不抬,声音凉凉的,“七夕全国放假,百官都休息,我还要辛辛苦苦的陪你在这里读书——你就在这里心猿意马?”她抬眸,一副为汝痛心之眼神,“萧悦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见色忘义!”
萧琰目呆:……
她被她砸了她还有理了!
你今天还见了孟可义呢!分明是你自己有公务,见不得我悠闲;还陪我读书?讲不讲理了?
忍了忍,心道:不跟她计较,不跟她计较!
将那颗熟透的贡李盯一会,萧琰拿起几上没用过的巾子擦了两下,放到嘴边咔嚓咔嚓啃了,碾磨着吞下去。
李子李子,将你切碎碾成渣渣。
“幼稚。”李毓祯懒懒淡淡的看她一眼。
刚砸了人心情很好,一脸大度,“不跟你计较。”
“……!”萧琰顶着额上的乌青,愤愤的咬一口李子,究竟谁不跟谁计较?
她又从几上的果碟中拈起一颗贡李,放到嘴边咔嚓一口,一边啃着李子,一边神识重新入识海,翻开扉页继续
韦泽洛斯开篇记道:“克里特岛初为城,后立国,王国的建立至第九个王室克诺索六世继位为止,为五千一百年……”
萧琰看到这里轻咦一声。
这个时间点有意思了。
按大唐的纪元断代划分,上古之后是近古,划分近古的一个标志,就是从修士时代到凡世时代,统治世间的不再是修者而是凡人,修者全面退出了统治和治理世间,将大灾变后的疮痍世界扔给了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