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慧婷虽因章君安犯过糊涂,却在大事上从不含糊,这也是她能得钟氏疼爱的主要缘故。
两人聊完合作事宜,知晓夏里还有正事要办,钟慧婷识趣的不再打扰,荣氏来找女儿时,瞧见钟慧婷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道:“钟家那丫头同你说什么了?可是又来找茬的?”
夏里弯起唇角,语气温和解释道:“钟姑娘想跟我合伙做生意,我起先是拒绝的,但她跟我说,她手里有可以运送货物的商队,我就有些心动了,此事我还得考虑一下。”
荣氏从不将女儿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看待,知道她主意大知道的不比自己少,很是开明道:
“这事你自己拿主意就成,有需要跑腿的事儿,就交给你大哥去办,他闲着也是闲着。”
夏里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娘只管放心,我不会同大哥见外,我瞧着拍卖会差不多要结束了,咱们也该过去了。”
荣氏自是没有意见,两人过去时,最后那瓶压轴的魅惑香水,被庄家大太太竞拍到手,庄家势力虽次于方家,行事却比方家张扬许多,其豪奢程度,常被平民百姓津津乐道。
庄大太太对魅惑爱不释手,瞧见夏里过来,赶忙与她交谈,言明这瓶香水用完她还要来买新的,生怕夏里不答应要提前留下定金,夏里哭笑不得,再三保证新的制作出来后,定会给她预留,这才将她安抚住。
拍卖会结束,园子里依旧很热闹,此次出席的女眷,有的人纯粹来瞧个热闹,有的是真对香水感兴趣,还有的则是为了过来看夏里本人。
深宅大院的妇人生就一双厉眼,夏里虽是方家嫡系姑娘,却没受过正统教养,难免让人心里嘀咕,有那想与之结亲的自是要来摸摸底探探虚实。
夏里显露人前时端庄大气,言行举止流露出优雅与华贵的气息,这般气度什么样的好儿郎配不上?哪怕是做宗妇也是使得的,更别提她调配出的香水,一个拍卖会就挣了上万两,这娶回家不就跟抱个金疙瘩似的,这年头什么都是虚的,唯有真金白银最实在。
荣氏一现身,与她年龄相仿的太太立刻围到她身旁,话里话外不是打听夏里情况,就是吹嘘自家儿郎,心思昭然若揭。
荣氏虽自得于女儿的出类拔萃,却也知晓如今婚事已成定局,她若出尔反尔会惹人非议,因此都委婉回绝了。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荣氏与夏里累的不行,连孙馥雅都快要直不起腰来了,荣氏发话晚食都在各院自行解决,不必来回折腾。
夏里回了翠华庭刚坐到罗汉床上,就有小丫鬟机灵的上前替她按揉腿,夏里舒坦的吁出一口气,周嬷嬷心疼道:“姑娘何必那般辛苦,下回别弄这么大阵仗了,就在香水铺子里展示,让胡掌柜张罗也无妨。”
夏里拿起小几上的荷花酥轻咬一口,见白果白英算盘拨的噼啪响,轻笑道:“也就弄这么一回,我这生意刚起步,得将名声传出去,借家里的势效果更明显。”
听到夏里这么说,石蜜含笑道:“就这么一回也就够了,累是累了点,结果却出人意料的好。”
荷花酥虽好看,味道实在过于甜腻,夏里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她喝了口茶解解腻,而后才道:“拍卖总数可核算出来了?”
白英拨算盘的手指停了下来,不自觉提高声音道:“姑娘,核算出结果了,竟然有一万两整,真是好惊人的数字。”
周嬷嬷停下做活计的动作,惊诧道:“十瓶巴掌大的香水能卖这么多银子?你莫不是算错了吧?”
白英眼神亮晶晶道:“嬷嬷,我这儿可出不了差错,您老不信可亲自核验。”
周嬷嬷嗔怪道:“哪用得我来核验啊,你们各个比我精明,既然这十瓶香水就能卖这么多钱,等庄子那头产出更多,姑娘岂不是要发财了?”
夏里一愣,转而笑道:“恐要让嬷嬷失望了,拍卖的银钱我打算捐赠给胶州卫所,这次能赚这么多,不过是因为奇货可居,香水铺子正式开张,利润不会有这么高。”
周嬷嬷不是没脑子的人,从她进翠华庭不揽权,也不在石蜜等人跟前倚老卖老可见一般,听夏里如此解释也不觉失望,反而笑眯眯道:
“那也无碍,反正这香水独一无二,银子总归还是姑娘赚了,至于捐赠之事,姑娘比老奴想的周到,想来总有深意在里头的。”
夏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此次品香会大家都辛苦了,石蜜、巧荷、杜若和白英白果各赏十两银子,其他人赏两个月月钱。”
此话一出,丫鬟们脸上纷纷露出笑容来,异口同声的行礼谢恩,夏里轻轻抬了抬手,淡定从容道:
“日后你们只要用心当差,赏钱不会少,若是敢吃里扒外,我也绝对不会轻饶。”
她身上那股子威严的气势,让人肃然起敬,石蜜微微垂眸暗自感叹,人与人之间果然生来就不一样,哪怕夏里也当过丫头,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东西,怎么都改变不了。
夏里跟在老太太身边那么些年,旁的不说,御人之术早就琢磨透了,这并不意味她被这吃人的封建礼教同化,她只是选择更有利于自己生存的一种方式而已,夏里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不然石蜜和巧荷也不会拿她当主子恭敬对待了。
夏里自回了方家后展现出的能耐,不仅折服翠华庭一众丫鬟,也让荣氏骄傲不已,等方宗儒从书院归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老两口就在房中用晚食,没有儿孙陪伴,桌几上不过摆了三四道清粥小菜,挥退了布菜的下人,荣氏喜不自胜道:“你今日是没瞧见那拍卖会的盛况,不过十瓶香水,至少赚了得有一万两银子。”
方宗儒夹菜的手一顿,声线低沉道:“这么多么?那香水铺子开张,乖囡靠这香水就能衣食无忧了。”
荣氏嗓音含笑道:“正是如此呢,那些个太太跟嗅到腥味的猫似的,这会子知道打探乖囡的事了,可惜已经晚喽,我也只能端着架子委婉给拒了。”
方宗儒微微颔首道:“理当如此,后日匡家那头来下聘,这婚事也就传出去了,外头人怎么说无妨,乖囡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荣氏也只能如此想了,她蹙眉问道:“你说这匡家会请何人上门?若是送的聘礼有失体面,咱们该如何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