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父见顾玥萱如此兴致勃勃,也不愿拂逆她的心意,于是便对当日的打算进行了适当的调整。
屠苏烨接替了原本应由屠苏旻飞负责的入山砍柴任务,而屠苏旻飞则留下来,代替顾玥萱守护家中的炭坑,负责烧炭的工作。
屠苏旻飞微微颔首,乖乖应允下来,但在顾玥萱即将出门之际,他轻声提醒道:“山路险峻,大哥切莫如同昨日那般急躁地前行,还望途中仔细照应大嫂。”
“大嫂,务必多加留神呐。”
顾玥萱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点头。
屠苏博望着屠苏旻飞,嘴角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意味深长地道:“多谢二弟的忠告,我会时刻留心。”
在队伍的最前方,屠苏博昂首阔步地引领着前行。他察觉到身后的顾玥萱似乎有些吃力,便悄无声息地放缓了步伐,以免让她感到落后。
这条通往山中的小径,对于他们而言,已由陌生变为熟悉。一行人轻车熟路地沿着昨日的足迹,迅速确定了当天的探索范围,但屠苏博似乎并无停歇之意。
屠苏霆伸手拨开身旁一根碍眼的树枝,困惑地询问:“屠苏博,这里的树木都长得如此茁壮,为何还要继续深入?”
屠苏博瞥了一眼顾玥萱,她背上那陶罐的轮廓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便回答道:“此处已经足够,也便于我们将成果运送出去。”
“顾玥萱难得有机会外出,我陪她随意走走。”
屠苏霆环顾四周,茂密的树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斑驳陆离,他不解地喃喃自语:“这深山老林中,又能有什么值得游览的?难道年轻人的兴趣都如此独特吗?”
尽管心中充满疑惑,但他的手中动作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当天早晨,在众人的目光聚焦下,数把铁锹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昨晚用泥土掩盖的炭坑。挖出的炭块色泽纯正,形状大小恰到好处,令人无可挑剔。
老祖父搬来了一架借来的大秤,将分拣好的炭块逐一称量。一麻袋炭块沉甸甸的,竟有四十斤重。即便按照每斤一文钱的市价计算,这一趟下来也能赚到四十文钱!
这收入,与搬砖卖力气的劳作,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咬紧牙关,气息咻咻地挥动着笨重的柴刀,目光瞥见屠苏烨面无表情地僵立不动,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冷笑,嘲讽道:“二哥,记得祖父临别时的叮嘱,每日每人至少要砍出三架整齐的圆柴,少一根都不准入账。”
“昨日旻飞已经砍满了份额,你这位做父亲的,难道还真要落后于自己的儿子吗?”
屠苏烨脸色铁青,怒目圆睁,瞪了他一眼,牙齿紧咬,声音低沉地道:“你无需讽刺我,分内的事我自然会尽我所能去完成。”
“不过话又说回来,过去那些岁月,我竟未曾察觉三弟你竟有这等操纵风向的妙技?从侯府的尊贵三爷,沦落为山林中砍柴的粗汉,这一切的转变,都是拜长房所赐。如今你还能毫无保留地辅助屠苏博,可见你的胸怀确实宽广,早已将旧怨抛诸脑后。”
原本二房与三房之间关系更为亲近,这些年来,二老与三房的人对屠苏博等人积怨颇深。
然而,仅仅一月光景,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的盟友纷纷改变了立场,甚至他自己的房中,夫人和儿子也都像被下了迷魂汤似的,言听计从,任劳任怨,仿佛将过去的种种恩怨都已抛诸脑后!
他们是怎么陷入这般境地的,她们莫非都不记得了?
屠苏霆的语调中蕴含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怨艾,他似乎是用尽心力才挤出了这句无奈的反问:“怀抱仇恨真的能有所作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