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咋回事,他们是谁?”
“他们说是跑江湖的,说南月村闹了邪煞,把全村的人都给宰了,他们斗赢了邪煞后不忍心看村民尸体腐烂下去,就好心挖坑掩埋。”
“没了?”
“没了。”
“伱觉得我会信?”
“大哥,他真这么说的啊!”
“那你信不信?”
“我不敢不信啊。”
“你俩有事儿?”
“是他腰里别着马牌撸子”
“你他娘的还挺识货是吧?马牌撸子咱郑县管带(对标营长)都没有,他能有?”
听到马牌撸子,徐杰的心就放下了不少,想着肯定是唬票的,说有把土枪都比这个可信度高太多。
权衡利弊之下,他翻身上马准备会一会,毕竟上边交代的差事办不好,花重金买来的副目(对标班长)大概率被摘掉。
另一头,赵三元瞧见这帮人跟狗皮膏药似的,顿时没了好脸色,都告诉你们人死绝了,收个毛的税?
幸好老刘率先迎了上去,没给赵三元炸毛的机会。
要说你刘哥社会经验就是足。
不信是吧?
好说。
也就放个屁的功夫,就把徐杰的身体和家庭情况批了个七七八八,直叫后者惊为天人,差点没给跪了,说啥都要请回城里好生招待。
倒不是说徐杰有什么困扰,而是他灵光一闪想到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
首先是税肯定没法收了,就这么回去一定吃不了兜着走,必须把这些人带回去说明情况。
其次是前些日子抓到个被通缉的乱党,实打实的厉害人物,甚至带着乡亲攻占过县城,这次落网后怎么审也没有进展,既然正常路子搞不定,不如另辟蹊径,成了自不必说,不成也没太大损失。
对此,老爷子表示无所谓,兄弟几个一商量,想着折腾了好些天,进城歇歇总没错,况且要去津门的话必定路过郑县,权当卖个人情。
豫省很乱,很杂。
乱世中枪杆子就是理,谁的枪多,谁的理就大。
而当下豫省境内,势力错综复杂。
有北伐军,有镇威军,有西北军,有农民义军,有地方武装,还有数不清的各路匪寇,谁当家做主不知道,基本上都是各自为政。
老百姓在这摊浑水里的境遇可想而知,单说收税,一个名目要被多家征收,是真把人往绝路上逼。
也就是较大城镇内部相对还算稳定,没有那么水深火热,郑县便是其中之一,这里四通八达,来往行人商队络绎不绝。
进了城后,赵三元总算再次感受到了浓郁的烟火气息,南月村一遭的确让他身心俱疲。
所以这种时候来一碗地地道道的胡辣汤再加大碗羊肉烩面,妈的绝了!
徐杰做东请客,哥几个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南月村一事后,吃你官家的心安理得。
席间徐杰频频给莫闻山敬酒,老爷子来者不拒,管你好人坏人,酒总是没有错。
“我倒是信些鬼神之说,但没想到南月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老令公,鬼真能那么厉害?”
“喝酒喝酒。”
“幸好有各位仗义出手啊,别的暂且不谈,单单闹起了瘟疫,后果不堪设想,话说老令公这是来豫省办事?还是恰好途经?”
“喝酒喝酒。”
“唉虽然我相信各位所言为真,但兹事体大,一个村都绝了户,各位是当事人,怎么着也得跟我去面见县尊大人,也算有个交代。”
“喝酒喝酒。”
徐杰一心好几用,这边给老爷子敬酒,余光频频飘向几个小辈,他越看心里越突突。
招风耳和戴眼镜的倒是文质彬彬,吃相没太离谱。
另外两个就.
死鱼眼和爆炸头整个饿死鬼投胎,恨不得站在椅子上夹菜。
狼吞虎咽就罢了,他们还特意准备额外的碗筷酒盅,像是鸡腿啊肘子啊的好地方都放在碗里,也不吃,只是单纯的摆在那,嘴里时不时叨叨着什么东西。
你俩在跟谁说话啊
徐杰当然看不见其中关窍。
那是赵三元和刘芒泛的老仙儿。
要说憋屈,吕秀才还不是最憋屈的。
六大爷他们从头到尾都被困在南月村的混乱大风水中,绕到怀疑仙生,是出也出不去,走也走不了,都给干萎靡了。
遭了这么大罪,那不得好吃好喝的啊。
“你小子下回能不能把道盘明白了再吆喝?我和长虫还有咪子都以为干到国外去了!”黄小六啃着鸡腿满嘴流油,话里话外全是埋怨。
大狸仙抱着鱼头啃,头也不抬道:“六哥说的对!”
而向来沉默寡言的蟒青炎也罕见的说了几句,“小心驶得万年船。”
大狸仙继续啃着鱼头,“炎哥说的对!”
赵三元自知理亏,也不辩驳,频繁夹菜敬酒就完了。
待到酒足饭饱,老刘自告奋勇去跟着徐杰见县长,但临了被莫闻山拦下,“你交的是患难与共的兄弟,不是养着俩傻儿子,遇到人际麻烦就让你出面?走,回客栈我教你和秀才几手,剩下的让他俩自己去办。”
老爷子发话没人敢忤逆,况且诱惑性实在太大,老刘和秀才兴奋的直跳脚,期待着能跟老爷子学到个一招半式。
赵三元和康木昂明白这是面对白煞优柔寡断的惩罚。
“徐副目,当下郑县插的是哪里的旗?”
“赵老弟说笑了,自然是政府的旗啊。”
“别扯淡,你们吴县长是听谁的音,国府的,还是北洋的?”
徐杰没想到这位土咖小兄弟的问题如此尖锐,可真不好回答,因为连他都不知道顶头上司现在属于哪个山头,插的谁家旗子,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赵三元退而求次继续问道:“换个问法,现在且不说,在豫省乱套前吴县长听哪边的?”
“啊,那我知道,听北洋张家的,咱郑县的人都知道,县长跟鲁省的张司令(张宗昌)沾亲带故,所以肯定听张家的。”
“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