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那些村民吧?”吕秀才深以为然,“确实,我觉得哪怕是为了避险,村民们的反应也没必要那么大,光是眼神都恨不得将咱们生吞活剥了,但他们又热情好客,一个两个倒也好说,他们无论男女老少的性格都这么拧巴,那可就太离谱了。”
“伱看到的只是其一,仅仅是这样不至于让我心里发毛,除了热情好客还有同仇敌忾外,村民们还有个最大的特点,是互帮互助。”
嘶——
三元和秀才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还云里雾里,可老刘这句话一出,两个聪明人都瞬间捋明白了核心点。
“卧槽老刘你观察的也太细了吧?你要是不说我估计都想不到这一层,确实越想越离谱.”
赵三元吞了吞口水。
对。
就是互帮互助。
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邻里之间的感情有时候比亲人还亲,但凡事都有阴阳两面性,确实有可能非常亲近,相反也有可能非常敌视。
生活当中的财米油烟细小琐碎数不胜数,时间久了必不可少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矛盾,尤其是在偏僻的村落中,每家每户多少代都生活在这,顶多知道周围十里八村的世界,如此一来更有可能产生世仇,这家和那家老死不相往来互相看不顺眼的例子太多了。
明白了这个道理,就会发现老刘的意思。
一个半封闭的村子,从上到下从老到幼从男到女,所看到的一切村民全部互帮互助到了那种甘愿掏心掏肺的地步。
所谓乐土净土也不过如此了吧?
反正赵三元是不相信人世间真有这样的桃花源。
哥几个除了秀才以外,都有着坐堂看事的经验,尤其是老刘,过他眼的人数不胜数,大有钱的有,更多的是平民老百姓,所以他更加明白‘南月村模式’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越是明白,那种难以描述的恐慌感就越严重。
“.”
“.”
“.”
哥仨久久无言,要么揉着太阳穴,要么一根一根抽着烟。
如果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倒也罢了,哥几个没有怕事的人,可眼下的情况是太他妈好了,一个个的都能评选感动炎黄年度人物,好的让人心底滋生出不可名状的恐惧。
还不如面对邪祟精怪来的痛快,至少知道那是个啥鬼东西,现在是那种明明啥都很好却心头发慌的吊诡。
“唉既来之则安之吧,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歇一歇,等恢复些元气后再去南月村外边看看风水异常能不能解决,对了,想办法在村里找个兽医给驴治治,总不能一直瘫啊。”
老刘清楚此地不宜久留,但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进村就要住野外,大雨是暂时停了,可啥时候再下谁也说不准,况且野外都是水坑泥泞,没办法风餐露宿。
驴就更好说了,一行人出门在外的,带个瘫痪的人都麻烦到极点,更何况带头瘫驴,治不好就做成驴肉干带着,也算是继续同行,啥时候吃完啥时候拉倒。
“等会儿刘哥,你可能是把精力都用在了小孟和严松的身上,没有注意到严家宅子里的问题,说实话我觉得这里的问题最多。”
秀才示意老刘别急,自己的发现更多,随即又给三元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站起身去趴门缝,谨防隔墙有耳。
在严家的宅子里说严家的事,还是人家善意给予方便的情况下,多多少少有点不太讲究,虽然哥几个都不是嚼舌头编排人的性格,但万一被严家人听到,场面简直不要太尬。
看到三元示意无人后,秀才继续说道:“你们觉得严家算不算乡野富户?”
老刘续烟的动作顿了顿,满脸疑惑,“这叫啥话?在南月村里肯定算有钱的啊,且不说宅子大小,就说挂的那些红绸就值不少钱,一般嫁娶扯一块红绸子就不错了。”
秀才点点头,“那就是有钱了对吧?好,如果是有钱的富户,为啥府内忙活的人只有三四个?但凡是个差不多的家庭,忙活红事的打底也得十个八个吧?尤其是重规矩的豫地,事实上就那几个,要说没有亲戚帮衬,可南月村民不都是相互帮衬的么?按理说全来帮忙都说得过去吧?”
“除了人以外,还有别的细节,来时我注意到很多角落长满青苔,有些墙面裂缝很大随时都有可能倒,明显是长时间不修缮的结果,但严家后天就要娶新媳妇儿过门,难道不该提前就收拾好?说是新房,更像是某个懒汉住的空宅子,如果严家把娶亲当回事,这些都不该发生,如果没当回事,那挂这么多红绸又说不通。”
老刘和三元对了个眼神,觉得秀才说的同样在理。
别扭、纠结、两面性和违和感,种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充斥着整个南月村。
有的东西不能细想,将几个人发现的异样结合在一起,会发现越想越发毛。
咚咚咚!!!
毫无预兆,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屋内除了打鼾的老爷子外,其余人全都被吓得汗毛倒竖!
尤其是赵三元,他猛然回头,对天发誓刚刚外面绝对没人!
如果有人来,一定会察觉到脚步声!
吱呀——
木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一张灿烂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