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么早说有张家的关系啊。
扮猪吃老虎的人忒可恨。
“敢问二位东家,司令赠予的匾额该挂在哪里?”少校对江阳和老沈的态度截然相反,非常客气。
两人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张家人?
自己连大青楼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哪能认识少帅啊?
难道是送错地方了?
最后还是社会经验更足的江阳硬着头皮回答,“呃....劳烦军爷了,匾额挂在正堂上即可,毕竟是少帅亲赐的匾额,必须要亮亮堂堂的。”
而周围无数吃瓜群众都看的真切。
谁也不傻,明白以后只要张家还在一天,就谁也不敢惹素心堂,堪同有了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太牛了。
可不光如此,这些军官们拿着礼品跨过门槛后,又有许多军官和家属成群结队的来捧场,甭管有用没用,必须得花钱,用疯抢来形容丝毫不为过,最狠的是孕妇抢藏红花,老太太抢砒霜。
有了这么大的广告效应,素心堂生意想不火都难。
一传十十传百,人们都以为素心堂的药材比别人家的好,全都削尖了脑袋往里冲。
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过渡到了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正在后院打水井的赵三元闻讯后,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情。
“真能整活儿,明面上是来给咱们捧场送礼,其实是想告诉咱们一路行踪都在严密的见识之下,到了哪做了啥都一清二楚,有点警告的意味在了。”
老康歪了歪头,“不至于吧?我看少帅人挺好的,说是个太子爷,我感觉他更像是个重情重义的侠客,反正我给他批八字的时候没显示是个小人。”
赵三元一屁股坐在地上点根烟,“心眼多的不代表是小人,虎父无犬子,少帅即便比不上老帅,那也是个小人精,咱们在孙家湾干了一票后没多久突然入关了,他得到消息后肯定会犯嘀咕。”
吕秀才更谨慎些,“三元,他不会把咱们抓回去逼着咱们继续干小鬼子阴阳师吧?虽说我本人并不抵触,但被强迫的感觉终是不爽,要不咱们把话挑明了,就说小鬼子阴阳师咱们该杀一样会杀,不过别强迫,啥时候杀怎么杀是咱们自己的事。”
“你快拉屁倒吧!”老刘听到这番话后气的牙痒痒,“既然入了大青楼喝了壮行酒,你以为是一句两句能撇清的?里边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我保证只要咱们把话挑明了,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谁说的都有道理。
被强迫肯定不愿意,但挑明了更不行。
要么当初不进大青楼不见张家父子,要么就得卖命,没道理可讲。
赵三元呼出口烟圈,淡淡道:“没那个必要,师父带咱们入关是为了躲风头,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杀阴阳师,无论怎样,活儿该干还是要干,何必泾渭分明?人张家可从来没亏待过咱们,要啥给啥各种绿灯,即使知道咱们秘密入关也没强迫回去,够意思了。”
哥几个表示赞同。
确实没有被强迫,还是一切照旧吧。
“刘哥!三元!前面太忙了!你们赶紧来帮帮啊!”
远处传来丁好好急迫的声音,谁也没有想到今天生意如此火爆,除了江阳和老沈外,就她一个跑趟帮忙的,肯定忙不过来,连沈采薇都一边当吉祥物一边给包药材了。
“走吧。”赵三元起身掐灭烟头,“既然少帅派人来恭贺,咱们躲着肯定失了礼数,大大方方的该干啥干啥。”
前堂内摩肩接踵人山人海。
大部分来捧场的官家子弟其实主要就是来捧场,买不买真的不重要,许多人见挤不进来都是放下钱直接走人,权当是买过了。
哥几个各司其职,赵三元站在柜台里给丁好好打下手。
这位姑娘自从脱离苦海后,时至今日都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即使在无数个深夜里奢望过活的有尊严,可最好的畅想也不过是被哪位大老爷看中赎身去做偏房,甚至只是个暖床的丫鬟,随时能被转赠,随时能被丢弃。
岂料几位刚刚认识一天的陌生人们给了她从不敢想象的生活。
她很迷茫又很无助,完全不懂该如何感谢大恩。
悲惨的是能做的,仅有会做的,也不过是用皮肉来报答。
她又嫌弃自己,掀起自己根本不配去玷污几位恩人,可除了这一条路,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以前我在辽阳县的时候,碰到过一个大哥,是窑子里管事的。”
赵三元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丁好好很是疑惑,但她没有打断,一边忙活着一边静静聆听,她喜欢赵三元的声音,更喜欢赵三元同她说话,心里暖洋洋的,听三天三夜都不会腻。
“他说过一句话我记忆犹新,干正经买卖能填饱肚子,谁愿意做这些烂事?有意思吧,这句话我记到今天,人生在世谁还没点难处?有身不由己,有被逼无奈,但既然有了新生活就别再屈辱的活,把腿闭紧了,除了你的爷们儿外别再张开,这样是对哥几个最好的报答,等找到能爱你敬你包容你的爷们儿,别忘了请咱们喝喜酒。”
话,说的挺糙,也很露骨。
可赵三元还是这么说了。
面子?
面子对一个曾经的风尘女子毫无意义。
她最需要的是善意的真诚。
丁好好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好似轻轻嗯了一声,又好似没有回应,她小心翼翼的侧过些身去,不让赵三元看到泪水浸湿的纸包。
赵三元越是把尊敬她把她当人看,她内心越是自卑,即使拥有韶华妙龄,即使拥有让人艳羡的容颜,可她永远不敢去对着赵三元表露心意。
这辈子,就这样吧。
能遇见你已经是上苍垂怜。
又哪敢再过多奢求?
远处记账的吕秀才用胳膊肘撞了撞一旁的老康。
“哎哎!康哥康哥!”
“咋了?”
“三元属啥来着?我咋发现好多姑娘都稀罕他啊?”
“他?”老康哑然失笑道:“他属贾宝玉的,叫个女人就稀罕他,尤其是风尘女子,命格就这样,不然你以为师父为啥从小就练他?就是怕他以后在花丛里越陷越深。”
吕秀才欲哭无泪,可仔细想想形容还真挺贴切,确实跟贾宝玉似的谁都稀罕。
用行话来说叫做桃花煞,而且是最严重的那一种,也幸亏是有个好师父,不然早晚死女人肚皮上,毕竟没几个男人能扛得住漂亮姑娘们的倒贴,把握住了叫御女有方,把握不住直接头七上香。
赵三元不知道自己被调侃了一番,他招了招手,唤来那名刚刚指挥挂好金匾的少校。
“先生。”少校郑重敬礼,估摸是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到底是谁,被提前交代好了。
“抽烟不?”赵三元递过去一根香烟。
少校连连摆手,“不敢,先生是有话要带?”
赵三元笑着点了点头,“回去跟你家司令说一声,咱们哥几个不是冲他老张家的面子,是咱们自己想干,该干的一样会干,让他放宽心,这家店的两个东家是我朋友,闲暇时帮忙照应着点,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