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对李家叔侄,莫闻山对女眷同样客客气气,能跟李晚菘唠一唠手雷的破片杀伤,还能跟女眷们分享一些啥牌的胰子去污强,天南海北无所不知。
跟一杯酒下肚胡咧咧的大明白不同,莫闻山是真明白。
老康频频给师父斟酒,赵三元频频递烟。
但李家人并非没有眼力见,明白师徒三人多年不见,应该有许多话要说,否则之前也不会咔咔削三元,定是有所不满。
见时机差不多后,老李媳妇儿和五姐带着小豆苗先行离开,李家叔侄又敬一杯酒后也离开了屋子。
炕上只剩下师徒三人。
锅底燃烧的干柴发出轻响,火炕热乎乎的。
安逸又温暖。
莫闻山举起酒杯,俩徒弟赶忙跟着举杯。
“咱爷仨先喝一杯。”
没有外人在,是该唠正事了。
有些话确实得关起门来说。
“下山后用了几次?”
“不算走阴,用了两次。”
赵三元知道师父在问什么。
劾召万神。
当年学这招的时候发过毒誓,绝不用以逞勇斗狠,只有在危机时才可以用。
“我这个当师父的是教你们本事,教你们做人,但从小到大对你们都是放养,没有尽到做师父的全部责任,可不管如何,你们当初一个头磕地上,到死那天我也得管你们,说说吧,下山以来都发生了啥事,碰到了啥人,竟能逼得你施展两次绝学。”
哥俩又惶恐又震惊。
这师父头一回说自己的不是。
赵三元伸手在师父眼前晃了晃。
“喝高了?不应该啊,里外里才二斤,上岁数了?”
老康看的欲哭无泪。
要不咋说三元你活该挨揍呢。
师父明显是性情了,好家伙气氛这让你给搅和的。
而莫闻山没有再动手,反倒是叹了口气,感慨道:“你小子知道师父岁数大了还不省点心,若非咱们相遇,我估摸着没几年你们都得玩完,真是啥浑水都敢蹚?”
赵三元摊了摊手表示无奈,“都是事赶事,给我和老康逼到这份上了,从哪里说好....就从工程队开始说吧。”
爷仨边喝着小酒边唠嗑。
首次坐在一张酒桌,自然是有唠不完的话,而且像这种安逸的夜晚对谁都不多。
工程队驱鬼,到老李家灭亲,杀狸妖杀邪教,甚至还杀小鬼子,看着是几年的功夫,实则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信息量过于巨大。
哪一件事单拎出来都足够震撼,但师父就是师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但内心究竟在想什么,哥俩都看不出。
“工程队的事,你个打更的算分内;李家的事算仁义;帽山和老王家的事算为民除害,可越往后咋越刹不住了?即便高首帮了你们一把,也没必要赌上身家性命去药王谷死磕吧?无论是大重九还是一贯道,水都深到你们难以想象,话说你小子是不是想睡那个大白兔吧?”
赵三元连翻白眼,“师父,您是知道我的,情情爱爱的我真不感兴趣,退一万步讲我真想睡她跟老高有啥关系啊?完全是因为他够朋友我才同意出手相帮。”
莫闻山挑了挑眉毛,“然后躺一口棺材里走阴下地府?还大闹金鸡山阎罗殿?说出去谁他妈信你不想睡她。”
无语了。
彻底无语。
那不是形势所迫么,要是换成老康和老刘跟着下去,自己连回来的机会都没有,当时兔子一起走阴是最好的安排,毕竟不是谁都有胆量劫船撞十殿,每次回想起来都霸气的很。
莫闻山咧嘴一笑,“行,听你语气,为师当年给你打的内景没白打。”
“这里边有关系?”
“关系可大了,你小子当个庄稼汉或者过正常人日子就罢,只要顶了香火你必主淫邪!还不是普通好娘们儿那种,是相当好娘们儿,指不定香火顶定没明白就得当个采花大盗,早晚死女人肚皮上,所以从小练你,直到你麻木为止。”
???
赵三元满脸懵逼。
他真不清楚里边有这层关系。
之前只是以为师父可能比较爱看,又怕自己在山上没意思,便领着一起看。
合着是给自己看的啊?
旁边的老康都笑喷了,试想从两三岁开始就看各种活春宫,再有淫邪的潜质也得犯恶心。
“你笑啥?没说你么?”莫闻山提了提音量,“你虽不顶香,但不代表你没毛病,印弱财旺,还是偏财双旺最容易沾染看前后文应该是赌瘾吧,更何况你学的大多是道门本事,用这东西去赌场要么无往不利,要么被砍掉手脚,所以老子又打内景又带你去各种赌场,将赌徒的疯狂和凄惨都牢牢记在你心中。”
回想起当初在帽山大车店时说的话,那时候哥俩还都以为彼此师父都不咋靠谱。
真相出乎意料。
不止是师出同门,而且师父是刻意为之。
一个容易犯淫邪,一个容易染赌瘾。
“呃....师父,我走阴的时候听说曾经有个狠人在下边也用了劾召万神大闹地府,连酆都大帝的神韵都能请来,肯定是您老吧?”
莫闻山吐口烟圈,语气惆怅,“大闹?莪的傻徒弟,阳魂走阴本就是钻空子,更何况冥土岂是等闲?真要想留下一介凡人又有何难度?不过是侥幸被放了一马。”
“对对对!”赵三元连连点头,“我也是同样的想法,按理说我请来的转轮王神韵,它本身不可能不知道,奇怪的是别说转轮王了,任何一位阎君都没现身阻拦,身份最高的就是罗刹鬼差了,明显是放我走,到底为啥啊?”
老话说,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何况是在地府冥土,人家的地盘上。
还有再往上的高级领导们全都没现身,确实很奇怪。
多年来莫闻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随着阅历和年龄的增长,他渐渐窥破了几分关窍,只是心中的猜测非常无奈,没必要在这时候跟徒弟言明。
未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还是未知数。
因此莫闻山岔开话题,“我要是没算错,你们共杀了一贯道一名点传师五个堂主还有个小卡拉米,对吧?”
老康连连摇头,“不能这么算啊师父,应该是六个,我在药王谷对付的廖胜奴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被气死的。”
莫闻山好笑不已,“你没往他身上劈雷法?就算没给他劈死,一贯道也会把账算到你的头上。”
跟炎黄第一大邪教讲道理?
得亏是你俩小子本事说得过去,事后还没留下啥尾巴,不然早就嗝屁了。
随即话锋一转,莫闻山的表情严肃起来。
“如果你们想宣扬正义,就要做到内心绝对的正义,否则你们的正义就是虚伪,如果你们是有能力的人追求正义,那就要将你们所定义的正义进行到底,否则你们的正义会害死很多人,如果做不到还不如当那个麻木的人,到陈家事件结束,你们做的还算有道义,没当婊子立牌坊,但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去帅府大青楼。”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你俩根本算不得将,张大帅何许人也?能夹在红白两大帝国中求存的枭雄,哪怕他真以大局出发,可哪里轮得到你们哥俩接花红?请君赴死为大义,你们当真明白自己被卷入到何等旋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