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
冤冤相报何时了?
切莫慷他人之慨,大他人之度。
劝别人放下的都容易遭雷劈。
“咦?来客人了啊,正好今天多做两个菜,赶紧进屋上炕,最后一道菜马上出锅!”老李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为了犒劳三元,今夜跟老婆一起掌勺,他虽没见过吕合金,但关于哥俩的事都知道不少,所以猜出这小子的身份。
赵三元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手脚,心情显然不错。
“走吧,借着机会咱们好好喝一顿,且不管未来如何,满是荆棘也好,艰难险阻也罢,人生能有几位交心的好友,是莫大幸事。”
“没毛病!”老康见三元不再甩脸色,不由得大松口气。
惹谁也不能惹老弟啊?
但赵三元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等会在进屋行不?赶紧去厨房帮五姐端菜。”
而面对东北最高礼仪,吕合金又开心又忐忑。
虽然老李在哥俩面前是个有点猥琐的好大哥,但在秀才看来,绝对是了不得的大官,肯定会有些拘谨。
啥是东北最高礼仪?
上炕啊。
只要主家邀请客人上炕,绝对是拿你当朋友。
饭做上其乐融融,气氛融洽。
倒是李晚菘回来的比往常要晚一些。
现如今卫队旅改为奉军第一集团军第一旅,但活儿没变,依旧是近卫部队,驻扎在奉天城内各处,一般来说除了打仗,军官平常都是到点下班,也不知道今天是咋了。
小李子打了招呼后都没脱军装,直接坐到老康身边吃饭。
除了吕合金外,在场的哪怕豆苗侄女都能看出他满怀心事,但谁也没点破,该吃吃该喝喝。
男人嘛。
生活工作上遇到点沟沟坎坎再正常不过,没必要问东问西。
但小李子本人没憋住。
他蹭到老康身边。
“哥。”
“咋了?”
“今天碰到点难事,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找你和三元兄弟能解决。”
“不会是你让陈子凯给睡——呜呜呜!”
老康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个窝窝头。
赵三元狠声道:“豆苗侄女还在这,别瞎说。”
有时候真不理解老康的脑回路。
说他傻吧,很多时候脑子非常灵光,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说他灵吧,有时候却像个大憨批,啥话都往外秃噜。
估计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想到啥说啥了,没咋过脑子。
嫂子见状,特别贴心的抱着闺女到院子里去玩,五姐也找理由离开了饭桌,剩下的都是大男人,好说话。
赵三元喝了口小酒,随即问道:“说吧,你不会真被陈子凯给睡了吧?”
李晚菘欲哭无泪。
心想康哥脑子里天马行空就罢了,三元你咋也这么想啊?
跟陈子凯确实关系好,那是战场上挡子弹的交情,但他男女通吃的癖好真的下头。
“三元,你是知道我的,向来没啥不良癖好,再说我跟他认识这些年也没着道,哪能现在失身啊?况且经历了前段时间的陈家风波,陈子凯转性许多,他烟馆也不去了,窑子也不逛了,有空不是拉练部队就是看书,很多弟兄都猜测是不是被啥东西附了身。”
听到陈子凯的变化,康木昂内心不由感慨。
以前那货的生活有多乱绝对超出常人的想象。
可遭逢大变后没有被击倒,反而变得更加上进,除了心理上的刺激,恐怕跟三元老弟立的仙堂有不小的关系。
其实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有些带缘分的人立上仙堂以后,变化确实很大。
前提是仙堂立的正,立的稳,供奉的老仙儿能使上劲。
而赵三元想到的,是那天清晨在关帝古刹与陈子凯的对话。
恩是恩,仇是仇,泾渭分明,算是个爷们。
八颗子弹,八年相安无事。
从这点出发,陈子凯的人生总归有个盼头。
至始至终,两人都谈不上仇怨,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坚持,换做是自己,同样会先还恩再报仇。
吕合金竖起大拇指,“窑子不去我倒觉得没啥,可抽了好几年大烟的人不去烟馆,确实值得敬佩,这位姓陈的朋友是谁啊?”
李晚菘叹了口气,遂将大致经过说了一番。
因为这话康哥和三元都不好说,只能自己这个作为陈子凯的朋友来说。
听过后,吕合金频频称奇,原来前段时间奉天城里闹鬼的事是真的啊?自己还以为是纯粹的谣言罢了。
赵三元疑惑不解,“不是被陈子凯睡,我真想不到你能碰到啥烦心事,据我了解你是个特别清心寡欲的人啊,难道是没钱花了?”随机又指了指炕头,“我今天刚赚了千八百块,你要手头紧就先拿去用,但得还啊。”
李晚菘还真将包裹拿到怀里,“最近确实手头有点紧,但闹心的不是这事,是因为我那个相好的。”
相貌堂堂,又是青年才俊的军官,生活中肯定不缺女人投怀送抱。
但让人意外的是,小李子从来没漏过口风,原以为他只喜欢枪械火炮啥的。
老康闻言后长叹一口气,亲自给小李子倒酒,并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日子还得过,别放在心上。”
“康哥你是不是又想歪了?她没背着我偷人。”
旁边的吕合金都笑喷了。
心想康哥果然对谁都这样,话不等人说完就开始头脑风暴。
估计短短一瞬间,他都能脑补出几万字的狗血剧情。
赵三元对此习以为常,询问道:“你刚才说碰到了难处,合着说的是她不是你?”
李晚菘点了点头,“确实,这件事吧说来话长,本来莪知道兄弟们刚刚从外边回来,尤其是三元今天又忙活了许久肯定累,但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告诉你们为好,的确是我相好的遇到了难处,她是东北大学的女学生,最近——”
话音未落,赵三元一口老酒喷了出去。
他摆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小李子啊小李子,我以为你浓眉大眼的是个好青年,万万没想到你小子也好这口了?听兄弟一句话,别以为找了女大学生当挂件你就有面子,仗势欺人会被戳脊梁骨的啊。”
李晚菘有种想装死的冲动。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祖宗诚不欺我。
三元啥时候沾染到了康哥的毛病?
“别激动别激动,我们是自由恋爱,没有强迫那一说,当时她在家咖啡厅外看书,我一眼就相中她了,后来慢慢接触情投意合,哪像是其他军官用强啊。”
“就是!咱小李子是那种人?”老康将胸脯拍的震天响,“我从来没怀疑过你的人品,早就知道你们肯定是自由恋爱。”
拉屁倒吧!
其余几人都是一个心声。
赵三元没搭理老康,把事问明白更重要,小李子罕见请求,如果能帮到一定尽量帮。
“大概是半个月前吧.....”
小李子的女票名叫沈雨桐。
不算太好的家境,不算太好的相貌,性格安静与世无争,最大的优点是学习好,再加上父亲是知识分子母亲是大家闺秀都比较开明,所以打小就送闺女到各处学习,后来孩子整齐,成为东北大学第一批录取的女学生。
按理说,这种好姑娘有小李子这种男友,生活上应该碰不到啥麻烦。
的确如此。
麻烦来自于别的地方。
半个月之间,校区里不知哪里流出的传言,说碰到过脏东西,说白了就是鬼。
沈雨桐没太当回事,自当是有人恶作剧罢了。
但那天晚上,她便彻底打消了念头。
跟室友结伴去茅房,发现路旁林子里走出个穿校服的女同学,怀中还抱着襁褓。
大半夜搞这么一出,沈雨桐和室友都有些疑惑,以为是同学碰到了困难。
等上前询问时,对方根本不搭理,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道室友是胆大还是鬼使神差,她掀开了襁褓抽了一眼,岂料差点没被吓死。
襁褓中全是爬满蛆虫的烂肉!
慌乱尖叫中,沈雨桐拽掉了那同学的头巾。
这一眼更傻了。
那同学脸上没有五官!
而是某种血淋淋的器官!